更新时间:2011-06-07
一间庙。
一间破庙。
一间没有香火没人供奉的破庙。
庙里光线昏昏沉沉的,四周残破不堪,庙中间一墩大佛满身灰尘,虽然破碎却依然尊严。这个破庙是挡不住风雨的,却仍有流离失所的人将它当作唯一的藏身场所。
庙里没有燃篝火,有些清冷。
几个穿着破烂,乞丐模样的人,搂抱着枯草蜷缩在一旁,身强力壮的已经把干燥潮阳位置比较好的地方给占了。
我,
用袖子擦了擦脸,啐了一口。
一边朝四周望了一下,一边解着裤腰带,蹲在庙前的林里,作势上茅厕却趁旁人不注意,偷偷在土里刨着……
这个时辰这么做,必须冒很大的风险,动作也要快精准且迅速。
长且旧的袍子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合身,我知道现在这一身打扮很滑稽……这套灰青布袍子还是在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庙里的老乞丐说,我是被我娘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送来的,那是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女人,芳华绝代,美得不似凡人。每当这个时候那又老又臭叫花子,就会睁着混浊的眼望着我,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又会说,你连你娘亲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呸,
这个老乞丐,临死了,都还这么色。
可话虽这么说,他却是这破庙里唯一护着我的人,在最饿的时候也不忘份一口羹给我这小叫花子。
“兵荒马乱的年代,终究是要妻离子散,饿殍浮尸。”这是老人死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觉得最有学问的一句话,因为我一个字都没能听懂。
可作为一个小乞丐,不需要内涵与修养,字认得再多也找不来吃的。
我好死歹活在这块破土地上呆了五年,没被饿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一场大病把我烧糊涂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上下瞅一瞅,瞧自己这身形约莫也就七八岁,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但我想自己应该不止那么大,因为我懂得很多事情,或许只是发育不良。
老乞丐直到死前还一直坚信,我不是孤儿,他说那时候庙还没这么破,而我似乎穿得很好,一身行头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他告诉我,我还有娘,她说以后会回来接我。
但,我对他说的一切却全然没了印象……
这老乞丐曾经是个说书的,谁知道他整日与我叨唠的这一切是不是在胡诌。
这是个逼不得已,也会出现人吃人的世道。
而我,要做的,就是怎么好好活下去……
如今,现实摆在我的眼前,破庙里唯一待我好的人死了,我的前途一片堪忧,但好在,老乞儿在死前还给我留了些吃的。
冗长的袖子拖在地上沾染了灰尘,我的手早已脏兮兮了,指甲里满是灰土,只要将潮湿的土刨开,便能见一个油纸包,里面还剩有半个馒头。
这年头,吃食很少了。
观音土都有人吃……
偷、藏、抢是必不可少的求生技能。
可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一遭乱世里存活。
我贼头贼脑的,一两秒的时间,打开油纸包,里包着老面馒头,偷偷咬一口,含在嘴里,不舍得嚼,低头手指发抖的把吃食拿纸裹好,有依依不舍地闻了一闻那味儿,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了土里,立马伏低身子趴在地上,展着袖子,抚来几把土,又把它给埋了,末了顺手就抓着一把观音土,塞进嘴里……嚼了嚼,忍不住皱着眉头,味道有些不大好,能饱肚子就行。
“你个臭小子,偷偷摸摸的在吃什么,也不孝敬爷儿们。”
我一惊,立马在地上抚了几把,一阵狗刨式,极力想把挖乱的痕迹给遮掩住了。
“看这样子,定是那老乞丐什么留了他什么好吃的。”突然一股力道袭来,谁的脚便猛然踹在了我的背上,身上火辣辣的疼,身子往前趴,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喉咙一哽,一嘴合着馒头的泥还来不及入肚,便喷涌而出……
白白的观音土,夹着白且糯的老面馒。
真可惜。
“靠!他有馒头。”
几只脏兮兮的的手便一阵乱摸,竟掏出了地里的纸包。
“有些馊了。”
“还能吃,给我留一点。”
“他奶奶的……死贱种,居然学会了偷着自个儿吃,看我不踹死你个贼小子。”
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五脏六腑都在疼……灼烧一般,这感觉竟比几日没东西吃时的胃绞痛还要来得剧烈。
横竖都是死……
“几个老要饭的欺负我一个,娘的,我跟你拼了!”我趴在一个人身上,抱着腿,在那臭醺醺的裤管上狠狠咬……
“疼死了,狗养的。”
尘土扬起,一时间眯了眼,那拳头像一阵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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