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迁盯着流霜的眼睛,徐徐说道:'白姑娘,当日你替殿下挨了一剑,我便知姑娘乃情深义重之人。姑娘能有如此勇气,决不是凡俗之人。所以,左迁今日才冒昧前来,想要求白姑娘帮殿下一个忙!'
'左侍郎但说无妨,为了师兄,做什么我都愿意。'
'恳请姑娘离开殿下身边。'左迁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
流霜一愣,其实她很愿意留下来帮师兄度过难关,但没想到左迁却要她离开。
'当日姑娘昏迷,殿下抱着姑娘痛哭,那情景真是令人肝肠寸断。姑娘昏迷期间,殿下十日不曾洗漱,一直守在姑娘身边。殿下对姑娘的情意,如今已是天下皆知。姑娘若是依旧留在殿下身边,反倒是危险的。而且,若是有心人掳了姑娘,和殿下讲条件,就是要求殿下弃了江山,我想殿下也会答应的。所以,还是请姑娘离开,彻底地消失。为了崚国百姓,我们不想失去一个好皇帝。'说罢,左迁竟跪在了流霜面前,怎么请都不起来。
流霜心中震惊,左迁的话,击中了她的内心。
当日,王后拿她的安危逼师兄纳妃,师兄答应了。她相信,师兄为了她,什么都会做。她只是恨自己,怎么总是成为师兄的负担。
'左侍郎快些请起,流霜要出宫,还需左侍郎相助!'流霜伸手将左迁搀了起来。
梧桐夜雨,一夜秋凉。柳疏寒条,枯荷沉影,短松古柏,一路走来,皆是秋景。
为了消失得彻底,流霜连红藕也没带,独自一人被左迁送出了皇宫,送出了西京。左迁给了她足够的银票,本要将她送到目的地,但是流霜摇摇头,不是彻底消失吗?那就谁也不要知道她的下落。
左迁望着流霜,素衣翩然的她,在秋阳映照下,是那样纯净。
静逸、玲珑、仁心、光华内敛,这是他对这个女子所有的观感。她的风采和前朝皇后很像,这个女子有母仪天下的能力。但是,她也同样有祸乱天下的资本。
红颜祸国,可是他却狠不下心来除去她。左迁叹息一声,坐车向西京而去。他明白流霜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流霜望着左迁的车马慢慢远去,心中一阵悲凉。她抬头望天,大雁排成人字向南飞去。大雁尚有家可归,而她却有家不能归。
所谓的彻底消失,便是所有昔日曾经待过的地方都不能再去。就是爹娘的故里也不能回,因为那样总会让有心人找到她的。
流霜躲到山坳里,将身上的素衣罗裙褪下,换了一身破旧的男子衣衫。将头上发簪扯掉,用发带束好发。又从背后的药囊里,拿出药水、胭脂在脸上涂抹一番。
她虽没刻意学过易容术,但是自小便和红藕男装出去采药,这易容之法,还是多少会一些。对于男子的行动仪态,她模仿得也很像。
坐在湖边,烟雾迷蒙的湖水里,现出一个相貌平凡的少年。脸色土黄,眉毛粗黑,不丑也不美,没有一点特征,这样一张脸,不会令人注意,也很容易令人遗忘,是混在人堆便找不出来的一张脸。
流霜对自己的样子很满意,扯起嘴唇笑了笑,碧波荡漾的水里,那个面貌平凡的少年也笑了笑。
如今她的样子,怕是师兄站在自己面前,也认不出她了吧!
收拾停当,流霜从湖边起身,背好身上的行囊,再次向西京而去。
大隐隐于市,最好的隐居之处,不是远离,而是留在原地。何况,她心中惦念着师兄,很想随时获悉他的消息。
西京东应路上,有一座茶楼,名字叫雅心居,正在招跑堂的伙计。
流霜对雅心居观察了半日,发现这里三教九流来往的人甚多,应当是一个消息汇集的所在,于是决定到雅心居去当店伙计。
雅心居负责招店伙计的一楼掌柜,见流霜相貌平凡,口齿伶俐,重要的是,一看流霜就没什么武功根基,便将流霜留了下来。他们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越普通越好,越平凡越好。
进了雅心居,流霜才知道,雅心居不仅仅是一座茶楼,二楼是雅室,三楼还是客栈。
一进入雅心居,流霜便明白了这个茶楼生意火爆的原因,这里的主人应当是一个风雅之人。
一楼只是普通的茶肆,但是,却也敞轩明几,大厅中的四根立柱上,绘着芙蕖和修竹。墙面上挂着四幅画,分别绘着春夏秋冬四季景色。
在这里沏一壶清茶,听几首古曲,倒是惬意得很。
二楼三楼流霜没去过,她也没资格去,想来更是高雅别致。
她只能在一楼打打杂,端端茶。活并不重,只是有些熬人,每晚都到打烊了才可以歇息。一楼只有两个店伙计,另一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相貌也很普通,人特别机灵,只是有些懒。
这日,天色有些阴沉,流霜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到了阴雨天便有些疼。她在一楼自己的临时居所里,往伤口上敷了些药。
走到大厅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都说春雨绵绵,不想这秋雨也如此绵人,细细的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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