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忆,你说什么?”
何忆依然是那温和神情,面不改色:“我说的都是实话。”
何思冲上去就是一拳:“好你个都是实话!”
何忆一个踉跄,手里东西撒了一地。
何思看见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字,他怀着甜蜜又酸涩的心情写下一个个的文字,都是他最真实的心,少年萌动的爱意,以为只是不曾得到回应,却原来根本就不曾传达给那人。
他捡起那些信纸,双目赤红地看向何忆:“为何要这么做?”
何忆抹了抹嘴角:“只是觉得哥哥没有希望,给她也是白给,懒得跑腿罢了。”
简书早已泪流满面,指着他们:“何思,你骗我!”捂着脸冲了出去。
何思忍不住再揍何忆一拳,这才跑出去追人。
但终究是迟了,简书性子极烈,什么也不愿听他解释,连来接她的父母都不等,当日离开何家。
至此,兄弟俩彻底闹翻,何思看见何忆便绕道走,何忆却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顶着嘴边的淤青,依然温和地对每个人笑。
于是父母又道是何思不懂事,何思愤愤的,愈加憎恶何忆。
他以为,那别人诉说的福气都不是给他的,那是何忆才有的福,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
但他却不知那福气只是别人说的,他们是双生而出的兄弟,谁也没比谁多了那么一点福气,福气完了,便是不幸。
那些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是戏文里才有的事,他们或许会感慨一声真是不幸,却不曾想过某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怎样的灭顶之灾,痛侧心扉。
在偏远小乡里长大的孩子,哪里会想到父亲竟是朝廷钦犯,哪里会想到皇家锋利的铁爪尽会伸向他们安宁和谐的家。
何忆拖着他走,他望着被火光包围的家不顾一切地要冲回去,他的爹娘还在那里,那些人拿着明晃晃的刀不会放过他们。
愤怒中他不知打了何忆多少下:“你到底有没有心,他们是生养你的父母!”
何思任由他打就是不放手:“就因为那是我们的父母,所以必须要活下去,不能让他们白养了!”
何思最终还是被何忆拖走,身后追兵却找了来,即便夜黑风高,他们也是极容易认出,与父亲相似的容貌,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追兵似乎不多,兄弟俩也精疲力尽,寻了一处山坡,何思从包里取出两把匕首,一人一把,眼神一对便知道对方的想法,隐了身形,来一个杀一个。
追兵只有三人,举着火把四处寻觅,暗中下手终是方便,一人一个就解决了俩,可那火光一照满手的鲜血,何思抖着双手再没勇气下手。
然后那人举起大刀向他劈来,他认命地闭眼,却听见刀落缠斗声,然后才是刀子入了皮肉的声音,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睁开眼时何忆正将刀子从尸身上拔出,好似砍了颗白菜似的,依然温和道:“我们将尸首藏起来。”
火把熄灭前何思看见他的手臂正流着鲜血。
那逃亡的路上,何思数次几尽崩溃,何忆依然温和从容,更确切说是沉稳,那种温和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天塌下来何忆也能从容地顶起来。
何思问他:“为何你遇到什么事都能这般冷静从容,我那么讨厌你,你还一直为我……”
何忆温和笑道:“因为你是我哥哥。”
那时候,这句话成了何思心中最有力的支柱,一夕之间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他曾讨厌的弟弟成了他的天,活下去的信念。
后来到了蔷薇宫,拿出一封沾了血的信,白契长叹一声,看着他俩道:“何晋的孩子竟也这般大了,可惜啊……”
后来何思回忆白契说这话的神情,那好似一个老人看透了一切的目光,太过于复杂,后来他才知,那是一个月师偶尔会流露的眼神。
他们成了蔷薇宫的月师,月师这一身份,用何思的话来说便是专门揣测人心的神棍,即便他真能通过这种术得知一些命数,可知道又如何,那都是不能改变的命,就像他跟何忆,流着同样的血,一样的容貌,这是他们无法改变的羁绊。
何思以为,或许这一生就会在此度过了,同蔷薇宫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即便他隐隐知道会有变数也不会认真去想,自己的命,算不得。
他记得那日晚上,是他跟何忆的生辰,何忆备了酒菜说要好好庆生,他想着白日里那师妹娇羞的笑颜,心情无比舒畅,不由多喝了几杯,恍惚中好似说了许多,说着说着便觉浑身燥热,脑袋模糊,之后发生的事都像是本能般,从未有过的痛快舒爽,他二十个年岁里,最是痛快淋漓的一次生日。
醒来时,想死的心都有。
那满床狼藉,还未完全散去的情欲气味,更可怕的是躺在他身边的是浑身赤裸和伤痕的何忆。
他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两眼发黑,接着便是匆忙地离开罪恶现场。
但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睁开了,静静地看着他,只是一眼,他如同被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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