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开着扇小窗,一个扎着双髻的娟丽少女,正睁着黑漆漆的杏眼,朝这挥着手,虽然声音被风吹淡了许多,但还是像铃铛儿叮咚似地,清脆悦耳。
“咱幽州的野梆子。”见到有听众,崔启年精神头更旺了,大声回答。
“野梆子是什么?”少女显然没听过这种民间哩歌,大概是看到启年黑瘦瘦的不像富贵人家出身,一旁的李臣端着个大海碗,正在吃汤泡麦饭,于是问,“你们是幽州来的戏班子?太好了,我正闷着呢。”
她把髻上的钗子拔下来扬扬,“来我船上唱不,唱得好,我就把它赏给你们。能值千钱呢。”
李臣大乐,几乎喷饭,笑着对启年说,“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去,把钗子赚回来。啧啧,一千钱的头钗,可以换匹上好白绢。”
赖汉倒不高兴了,多少他现在也算个官身,居然被人说成是戏子,当下羞恼不已,嚷嚷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没家教。”
“你……”少女愣住了,她没想到好心好意地请人来唱戏,可怜他们寒酸辛苦,还把新买的钗子拿来当酬资,反而遭了骂,气得一双漂亮眸儿蒙了水雾,把头缩了回去,没一会,人出现到了甲板上,手里还拖着个三十来岁的富态男人。
“哥,就是他们欺辱我。”她指着李臣和启年,直跺脚,恨恨地说,“看样子就不是好人,说不准是贼人,快抓起来,待到了平寿,就报官。”
“这婆娘,心倒歹。”崔启年吸了口冷气。
被喊做兄长的男子,似乎习惯了妹子的刁钻,他扫了眼艑船,拱手道,“吾妹失礼了,她小孩子脾性,诸位别见怪。”
“没事。”李臣笑着回礼。
直到超过了楼船,还听到那对兄妹在争执,“要是二哥在,定会听我的话,早带着家兵过去了。”
“胡闹,你见过以精绢为腰带的戏子么?误会别人在先,还不知错。”
“精绢怎么啦,我糜家又不是没。”
船行得远了,声音渐渐听不清楚,李臣摸摸自己的腰带,这是小媳妇儿缝的,“那人倒好眼力。”他想。
……
北海国的治所在平寿郡,码头修得颇宽广,有小吏账房负责收河税货税,还有一大帮子力棒守着,一见船靠岸,便纷纷迎了上来,李臣交了税,让差役留守船上,和启年顺着青石板路,入了城。
“你还在生闷气?”他见赖汉耿耿于怀,“小心眼,和个十四五岁的大萝莉计较什么。”
“瘰疬?”崔启年抠抠头皮,“我走南闯北,没听到过这种方言哩语呀,不过听起来就不是好话。”他呸了口,“那个有眼无珠的死瘰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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