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人?唷,幽州那地方的后生都坦直,心眼实。”糜太爷欠起身,给赵云添了点酒,“今年多大?”
“云逾越,不敢麻烦老人家。”赵云双手持盏接过,“过了大小暑,到秋分前后,便二十有五了。”
“虚岁已经快二十六了哟,怎地还没成家?”老汉追问。
这年岁婚嫁都早,除了穷山沟沟中,贫寒得没婆娘愿上门的破烂户,家境稍有点光景的后生,行冠礼后就能订亲了,待到十**岁,差不离娃娃已经满地滚爬。
赵云肃容道,“昔日霍骠骑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人得立大志向,哪里荒废光阴于小家。”
“此话讲得不错^^”糜芳拍案道,觉得这赵子龙异常顺眼,更为仰慕了,又瞧瞧在旁满头扒饭,吃得直哼哼的李臣,在心底想,“若说气度,子龙兄可比他强多了,妹子真要嫁人,也得嫁这般英雄男儿郎。”
不过霍去病的豪言壮志,小伙子听着向往,热血沸腾的,老人却听不得,在他们眼中,香火根苗那才是一等一的大事,糜太爷不悦,拿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说,“若是人人都去学,那岂非家家都得断嗣?国祚家运皆是一个理,管你天高的富贵,没子嗣来继承,全是虚的!”
又指着二儿,“还没说你呢,多大的人了,整日游猎。或者和些美姬嬉混。不成体统,家和万事兴,还不早点给我娶个儿媳妇回。\\\\\\”
“小辈妄语,倒让长者动气了。”“父亲息怒。”赵云和糜芳急忙在席上躬身,互相瞟了眼,皆是苦笑。
他们在那家长里短、说西道东地,李臣倒被冷落到一旁,也不介意。看戏似地瞅着这幕,暗想,“真亲热哩,莫不是老太爷相中了子龙?”
他笑笑,咬了口糖醋鱼柳,火候十足,糖浆黏得能在舌间拔丝,不由轻叹道,“真他娘地好味。”
李臣一行人是午后四时许。随着糜子方抵达朐县糜庄的,早有家奴管事得了吩咐,扬长着脖子等了半天。见贵客和二公子回了,连忙迎进庄中老太爷消暑用的别院。=
备好的冰乌梅汤先端上来去去热,因为待会要向长辈见礼,浑身湿汗脏衣不好看,还去糜家自建的温泉泡了个澡,泉水烫得皮肤发红,堂子边还放着青石般大小的冰块,冒着寒气。外冷内热,冰火二重天,痛快极了。
糜贞这丫头听他到府上了,寻了过来,总算还知晓男女之别,隔着墙喊,“呐。狐儿脸。舒服不?要是冰化开了,记得喊下人来换。”
“储冰不容易呢。这一顿澡的舒畅,去年冬天得费多少人力物力呀。”李臣也喊。
“咱家的冷窑可大了,冰怎么都用不完。”丫头夸耀,又娇滴滴地说,“刚梳了个瑶台髻,花了许久呢,脖颈都酸麻麻地
“待会再说吧,哪有隔着墙聊天的。”
“几个月没见,便这么待我?”贞丫头气鼓鼓的,“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明明确确不许反悔的。”
女孩家天真,把个讲故事的约定说得如有私情,另一间澡室的糜芳估摸黑了脸,警告似地咳嗽了几下。
隐约还传来婆子们的恳求声,“小姐呀,这不是女眷该来的地方,快回吧。”
敢情丫头不是来打招呼就走的,预备着先听个故事过过瘾,李臣不禁有点同情糜家两兄弟,有这么个缠人地妹子真是令当哥的又爱又烦,“所以说你是娃娃,瞧这闲不住的急躁脾气。\\\\\\”
“我才不是娃娃。”小贞儿喊,一会儿后,墙外再没动静,似乎是离开了。
又听到水响脚步声,糜家老二赤条条地走了过来,朝小塘子里一跳,先泡了阵,才眯着眼说,“想好了章程没?”
“章程?”
他睁圆眼睛,“大兄这几日有事,在临县产业中盘账,我刚才进门时就遣人去通报了,结果被挡了回来,说是爹吩咐过,先不忙让哥回来,指不准是想谈你和小妹地婚约,咱不能眼睁睁地瞅着贞妹入火炕里。”
“行行,真提到那事,会婉言谢绝的。^^^^”李臣有点不是滋味,瞧这话说的,他好端端的个汉子,不偷不抢挺胸做人,怎么在别人嘴里,就成了祸害闺女的火炕?
当下生出些怒气,讽刺道,“咱有自知之明的,拿不出成车的金银,攀不上高枝好呗?你妹子天上飞的白毛鸟,我地上爬地土蛤蟆。”
“可别把我糜氏说得嫌贫爱富一般,”糜芳也急了,“贞妹又不是货物,哪能拿钱就能换走?”
“哦,那准备给她找个怎样的夫婿?”
“肯定得……”糜芳也愣住了,他个鲜衣怒马,年少轻薄的小伙子,哪操心过这事,支支吾吾地说,“反正大哥说了,你不是良配。^^^^”
“人家陶徐州权高位重,是良配了呗?”
“少糟蹋人,再怎么也不会把妹子嫁给老头。”
两人究竟是年轻后生,在澡堂子里置了会气,如果不是觉得正光着身子,干起架来太恶心人,真能动上拳头。
家宴不拘礼节,越随意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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