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城堡附近某个弯道,是公认的看秀最好位置。他带着夏澄挤进人群,直奔那位置去。很显然,这么好的位置不可能没有人。地上早就铺开塑料布,占得满满当当的。看样子,占住位置的母子俩也是迪士尼铁粉,从衣着到随身拉杆箱,全都是成套的米老鼠卡通设计。
“能不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们?”徐长青很客气地上去商量,“付钱。”
“免谈,多少钱都不行!”
一身粉红,胖得像气球的扶桑女人啃着炸鸡,脑袋摇来摇去:“我家花轮就是要看巡游秀,这不是钱的问题。别以为有几个钱就能让我妥协——”
徐长青把一叠福泽谕吉递到她眼前:“一百万,买你这个位置。”
“我说过了,多少钱都……什么?一、一百万!”
炸鸡从粉红气球的手里滑落。她死死盯着眼前的钞票,咬了咬嘴唇:“你真的……要买这个位置?”
徐长青看看越来越近的巡游秀花车,对粉红气球说:“你还有十秒钟时间考虑。这个位置现在值一百万。等巡游秀花车过来了,那就一分钱都不值。现在我开始倒数,十、九、八——”
“卖了!”粉红气球接过钞票,拉起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就走,“来,花轮乖,我们回家。”
“不嘛!不嘛!”花轮极力抵抗,“我要看巡游秀!”
然而六七岁的小孩哪里是壮年女人的对手,被横拖直拽,生生拉出人群。粉红气球似乎生怕徐长青会反悔,走得飞快,脚下跟装了两个马达似的。
自始至终,夏澄一句话都没说,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心爱的人为了自己哗哗砸钱,眉毛都不抖一下,有什么能比这更甜?
白雪公主和矮人过来了,米奇和米妮也过来了……等啊等啊,终于,小美人鱼的花车过来了。
前导是身穿海蓝色短裙的舞者,活泼地旋转着。还有龙虾兵一样的小丑在旁边助兴。人鱼公主的花车设计成浪花的形象。红头发的小美人鱼就坐在浪尖上,欢笑着向四周招手。这时正好放起烟花来,满天都是闪耀的光球。白金色火花如流苏挂满天际。夏澄拍着手,欢呼着:“好漂亮啊!快看,人鱼公主!”
像小女孩一样,她雀跃着指向花车,笑得很开心。那一刻的夏澄,明艳照人,瑰丽不可方物。
据说,人鱼虽然有三百年寿命,却没有灵魂,死后只会化成海上的浮沫。
爱上王子的小美人鱼,喝下巫婆的魔药,只为获得一双脚。从此她再也不能说话,而且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一样痛苦。
她爱王子,王子却不会和她结婚。最后的一夜,她为王子和新娘献舞。她从来没跳得这么精彩,这么美丽。尽管每个回旋都像踩在刀尖上,尽管这将是她最后的一舞。待到天明,她就会消逝,化为泡沫。
夜色已深,小美人鱼独自来到甲板上,等待黎明。她的姐姐们来了,她们用长发和巫婆换了一把小刀。只要在天亮前用这把刀刺进王子心里,让血流到小美人鱼腿上,她就可以变回人鱼,再度拥有三百年寿命。
长夜将逝,黎明的脚步正越来越近。小美人鱼走进船舱,最后一次凝望王子。她弯下腰,在王子额上轻轻一吻,然后离开。她把刀子抛向大海,自己也纵身跳下。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里,她感觉到自己正化为浮沫——
花车已经过去,夏澄拉拉徐长青,笑着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啊?但是后面的花车还很长呐。”
“走吧,”她嘟起嘴,“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好吧好吧。”
徐长青点头,乖乖被她拉走。周围的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瞧着他们:一百万日元买来的位置,只站了不到五分钟?
他们在迪士尼乐园饭店住了一夜,清晨去羽田,飞回幌札。
“接下来去哪?”
“秘密。”
夏澄一边开车,一边冲徐长青眨眼。
结果是去了岸来町,那个只有一条公路兼街道,面朝大海,背靠群山的海边小渔村。夏澄带着他四处游览,沿路细细解说:这里是幼儿园时代捡过贝壳的沙滩,那里是小学毕业时齐唱骊歌的海岸……
转了一圈之后,徐长青发现一个问题。“怎么到处都没有人?”他问夏澄,“是出海打鱼去了吗?但是船都停在港口没动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夏澄笑嘻嘻地卖关子,“他们今天都在。”
小渔村没比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多少,一会儿就逛完了。夏澄带着徐长青绕到山路上。路边依然是那块石碑,立着“神威神社”的名字。走过林荫古道,沿着爬满青苔的石级向上。在岔路口,徐长青正习惯性地要往澄心堂那边拐,却被夏澄叫住。
“这边。”
“这边?”
“是啊,就是这边,”夏澄的手指不停交缠,低着头说,“总之、跟着走吧。”
沿着山坡古道又走一截,终于见到了坐落在海边的神威神社。老神社建筑在断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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