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虎在马上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抓着浅水清的脖子狂叫道:“怎么会这样?啊?你说过你一定能拿下来的!你知不知道为了完成你的计划,铁风旗死了多少兄弟?一大半都没了,就是为了这个计划!可现在你却想告诉我们,他们全都白死了,是这样吗?”
“闭嘴,方虎!”水中棠大叫道:“这不是浅少的错,只能怪天意弄人。具体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这仗还没有打完!”
浅水清冷冷道:“中棠,空晴,你们两个按计划领兵追击,务必不能让惊虹军有重整的机会,铁风旗立刻回平阳县休整。有什么事情都等这仗打完后再说。”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追击敌人?浅水清,你到底在想什么?”方虎叫道。
浅水清怒吼:“你给我闭嘴!我知道铁风旗战死了很多弟兄,不过我还要为活着的兄弟考虑!我知道你痛心,但是我却连伤心的时间和资格都没有!”
方虎大叫:“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不是你在守平阳,你不用看着这么多的兄弟倒在你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做为一个铁血镇督需要考虑的是什么吗?作为将军,每一个死去的战士都只是数字!是数字而不是生命!可是现在,你们没有拿下寒风关,所有的牺牲都变得没意义了。你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伤心的是我们,不是你!”
浅水清望着方虎,他那只瞎掉的眼里,血水依然在渗流,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却一句话都不说。
碧空晴叹息:“方虎,烈帅去了。”
方虎一呆:“你说什么?”
水中棠侧转马头,开始指挥部队追击逃逸部队,冷冷丢下一句话道:“方虎,你是条好汉子,不过你最好明白一件事,浅少比你更痛苦,而他最痛苦的就是,他现在必须忘记所有令他伤心的事,包括你的指责。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铁血镇活着带离这个鬼地方。所以,你最好以前是怎么尊重他的,以后继续怎样尊重他。否则我水中棠不会放过你。空晴,咱们走。”
灵风血风两旗去了,追着敌人的败军而去,平阳县依然只有铁风旗,凭添的是那无数战死者的尸体。
浅水清看着方虎,缓缓说道:“烈帅去了,暴风军团退了,攻打寒风关的计划出现重大挫折。铁血镇bèi'pò放弃攻打,一路追击,终于赶到平阳。虎子,尽人事而听天命,铁风旗战士的血不会白流,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冷静。现在,你带着铁风旗兄弟回平阳,你们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养伤,而不是愤怒与指责。”
方虎默然。
他带着铁风旗默默地向后退去,眼中充满了怅惘与迷茫。胜利的喜悦转眼间被冲淡至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援军出现前的那种失落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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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滋润土地,渗透泥浆。
方圆十里战场上,血水浸透大地,尸体遍布,到处都是残肢碎块,简直就是一片修罗地狱。
浅水清一个人寂寥地行走在这片血肉杀场上,眼望苍茫,放眼处,到处都是死人的尸骸残肢,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随着风洒下后,留在手心里的,是一片血色赤红。
这一战,已经死去太多人了。
包括了惊虹人,也包括了自己人。
从日出到日落,铁血镇几乎都是在追击,绞杀中度过的,他们并没有经历过一次象样的反抗。
如今,日落西山,平阳战场上却再看不到活着的惊虹战士。
超过数万具的尸体横躺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圆睁大眼,死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这场战斗中,铁血镇杀死的敌人其实并不多,真正造成惊虹战士死亡的那场因为混乱导致的大溃逃,在交相拥挤中互相践踏,将自己人活活踩死。
倘若放眼看去,由此一路向西,漫山遍野都是惊虹败卒的身影,他们就象难民一样疯狂逃窜,身后是铁血镇的骑兵紧紧追逼,务必不能让他们停下来。
平阳大战在战争史上,是一次罕见的兵力悬殊大,战斗时间短,战况极为惨烈,且少数人战胜多数人的战例。
也是改变铁血镇在惊虹的被动局面,争取到一线时间优势的一场重要战斗。
同时,它还是一次最匆忙最无准备的攻防战。攻守双方都没就城市争夺战做过充足的准备,各种器械的运用原始而老旧,仿佛战争科技一下子就到退了二百年,回到了最原始的战斗状态。进攻方固然没想到铁风旗会放弃突围而死守,防御方由于都是轻装简从而难以拥有完善的防御措施。
此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场大战,是自浅水清执掌铁风旗以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战斗。
近九千名铁风旗战士,在四天的守城战中先后战死四千人左右,伤亡人数更超过了当时的大梁城突围战。出征时一万铁风旗将士,在这一场大战后就只剩下五千人都不到,且个个带伤,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只怕一个月内都很难再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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