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这个秋末冬初的阴冷天气里头,前几天的那股子热乎劲早就不知去向。有几个闲钱儿的都一脑袋扎进酒馆儿里头,三五人伙着要两碟小菜,叫一壶老酒,要是赶上手面儿阔绰点的,还能见见荤腥。
酒也饱了,脸也就热了,要是兜里还几个铜板的话,就相约着去“华清池”泡半个后晌。
谁不知道华清池是在陕西了,可这天底下的澡堂子,能有一半用这个字号的。好像你要是不叫华清池,人家就不知道你这里是澡堂子一样。
穷人来地这种小澡堂子,和富丽堂皇穷奢极欲的真华清池根本就没的比。五个钱一位,猪油~子皂角粉,还有黑布黑白不白的碱土沫子,可以随便用,这些都是不另外收钱的。是泡大池子还是蹲木桶,也就随便了。
都便宜成这个样子了,大伙儿也不再好意思要什么干净的手巾和盐粉等物,那些是华贵地大澡堂子才有地东西,价钱也贵的吓人。对于这种便宜到家的小池子,只要水能烧热也就行了。
脱个精光赤条,噗通噗通往大池子里一钻,热水浸泡所带来的爽意,顿时驱走了疲惫和乏力,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
惬意的呻吟几声,然后就半躺半坐的享受着。有些自觉见过世面的家伙就又开始吹牛皮:“要说起享受,还得说是在扬州的时候。通身都泡透了,再叫个搓澡地师傅把全身搓个遍,一定要找那种力气大手劲儿足的师傅来搓,那才过瘾。然后再刮刮痧修修面,顺便把脚丫子也修一下,那才叫真正的舒泰无比,人生一大享受哇!”
扬州三把刀,那是出了名的,切菜、刮脸、修脚,都是让人享受的好把式。要是能去趟扬州,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什么淮扬大菜都可以不管,要是不去泡个澡就等于没有到过扬州。
人们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想着扬州。
“我说哥儿几个,扬州是打下来了,也算是再入了咱们大明的版图,可我怎么觉得这里头有点玄乎呢?”
王师渡江都渡的勉勉强强,还闹出了个伤亡惨重,怎么忽然之间,就这么顺利的拿下了扬州?感觉就好像是唱戏一样,一句“兵云南去”的道白,就把仗打完了。忒让人不敢相信了。
“有啥好玄乎地?要是光凭杨廷麟那几手三脚猫的把式,还说不定是谁胜谁败呢。”在身上使劲地搓着,把肌肤搓的通红,好像是煮熟地虾子一样:“赴死军说话的工夫就把泗州打下来了,然后调头东进。那个蒙古旗本是多铎剩余地残兵,一听说赴死军回来了,连面儿也没有敢碰,一溜烟儿的退出去了……”
“哦,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我说呢,杨廷麟手里的那点王师怎么突然之间就出息了?原来根本就没有打,是赴死军把鞑子吓跑的。这事儿……这功劳不知道算是谁的,可有的扯了……”
“可不是的嘛,鞑子一跑,王师可就欢腾了。打仗他们不行,要是争抢起功劳来,个顶个儿的是当仁不让。就为了先进扬州,据说还和赴死军那边闹了点不愉快……”
一听到这些劲爆的内幕,也就不管是真是假
伙儿的精神头一下子就被撩拨起来,赶紧问道:“打?赴死军要是王师干起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打个屁呀打,杨廷麟拿朝廷的大帽子一压,赴死军也得乖乖的退回去。”
众人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热闹,多少还是感觉有点惋惜:“也是这么个理儿,赴死军再厉害,也是咱们大明的军队,还不敢和朝廷争抢这个功劳。”
“这朝廷也真是的,赴死军也是大明的队伍,和人家抢这个就好像是老子怕儿子出息了一样……”
“你我都是平头百姓,哪里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忠诚伯要是姓朱的,事情还好说一点,可他姓李,朝廷姓朱,这里头的事情可就多了……”
“管他们姓什么,咱们只要记的自己姓什么也就是了,那个谁,我今天忘记带钱了,一会会钞地时候你去,下回再算我的……”
“怎又是我掏钱?上回不就是我掏钱的么?”
众人皆笑:“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刚才吃酒的时候你就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出……”
几个人泡的神也清了气也爽了,这才擦吧擦吧穿戴整齐。
因为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辰,外面愈显得应冷。泡澡的那股子热气还没有下去,骤然这么一冷,感觉整个身子都收紧了,正要散去,却现许多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刚不过洗了个澡,难不成就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对于种种大事小事,南都百姓总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和执着,尤其现在大明朝地中枢核心就在这里,似乎每一件事情都能和全天下联系起来一样。
“怎了?又出什么事情了?”关心天下大事已经是每一个南都百姓生活的一部分。
“你们还不知道?真是够迟钝的,赴死军主力已连下两城,正往归德方向前进。”
“归德?”这话题还真让哥儿几个有点摸不到头脑,不是在扬州一带的么?怎么说话儿就跑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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