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您自己个儿拿着大饼裹驴肉去吧,裹一两驴肉是这八个大钱,裹一斤驴肉还是这八个大钱,只要您有办法裹的进去,就随便了。
唐王捧着张大饼,裹好了驴肉,卷吧卷吧就开始大嚼,看到旁边还有新拔下来的羊犄角春葱,那个水灵那个新鲜就甭提了,还带着新泥呢。
立刻就剥了葱,就着饼,吃的咯吱有声,还不住口的大赞:“好东西,还真是好东西,南边吃不到这个味儿。我说掌柜的,做这营生几年了?”
开店地掌柜是个传小衫儿的老,干瘦干瘦的也没有几斤肉,给人的印象却是短小精悍地那种,一看就是出过大力气地。尤其是脸上褶皱密布沟壑纵横,一道道皱纹就好像是刀削斧剁一般,仿佛已经铭刻到了骨头上。
老右手一勾:“打我九岁的时候就干这个,现如今我六十了,五十多年了。”
“我说这味道怎么沉厚,原来是遇到老师傅了,还是五十多年的老师傅,算我有口服。”唐王知道应该怎么捧这样的一个老人:“这营生咋样?您老这一头驴能赚几个?”
“哈哈,一听客官的口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我等就从江南过来地。”
“这营生根本就不赚钱的。”老呵呵笑道:“我这么说客官肯定是不信地,肯定要问既然不赚钱为什么还做了五十多年?”
“不,我信。”唐王早就看出来了,这营生很难赚几个钱。这种卖法谁还不狠命的裹驴肉了
真能赚钱的话,这老做了五十多年,就算没有财是现在这个寒酸的样子,早就把店面开大了。要是能赚钱的话,还能不扩充?在江南,只要是稍微懂点儿经营的商家,都是这么干地。
“宰杀一头驴子,要是卖的好了,也就是够本,不可能赚钱,唯一地赚头就是驴骨和驴皮,要是赶上官家来查,驴皮也落不下。”
宰杀驴子这种勾当,在当时绝对是触犯国法的,这叫“私宰畜力”。除非是购买病、老地畜生,还要官家开具文书,这才能下刀子。要是遇到盘剥的地方官,稍微找点儿小麻烦,就赚不了。
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地难处,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活法。
“我这还算是不错的了,遇到当官儿的、办差的,就干吃不要钱,再加上这么几十年的工夫下来,早就脸熟了,他们也不会就真的太危难我。”老笑呵呵的说道:“老百姓嘛,不想那么多,只要能混的一家子不饿,就是万福。”
唐王和老拉呱了几句,都是健谈的人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眼前的局面上:“我听说赴死军要光复北都了,这大明朝眼瞅着就要中兴。只要大明朝中兴了,就凭您老这手艺,这买卖一准儿的兴旺……”
“大明朝?左右也是那么回子事情,中兴不中兴的和我这小老百姓有一根毛的关系?”老满不在乎的说道:“当年万历皇帝啥事情也不做,我这买卖也是最兴旺的时候。可一到了大行皇帝登基,斩杀了大奸臣魏忠贤,也说的要中兴的。我这买卖反而不好了,上边的下边的,官里的私里的,哪个地方不要钱?钱从哪里来?皇帝爷就是再有本事,他也是不事生产不碰农桑的,国税田赋,军饷辽饷还有起练的钱,哪个不是老百姓出的?”
要是对着别的宗室说这些话,绝对算是大逆不道了。
唐王听了却一点儿也不恼,咯吱一口就把白白净净的春葱咬下去一大截儿,大赞道:“说的在理,我也是这么个看法儿。皇帝他们那一大家子,不农不工,吃的穿的从哪里来?就是老百姓手里来的呗!可皇帝也不是不做事情,要养活全天下亿兆百姓……”
“客官呐,您这话可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哪里错了?”唐王也不明白说错了什么。
“皇帝凭什么养活天下的老百姓?他拿了老百姓的钱粮,就是养活老百姓了?要是如此的话,还不如不拿,难道老百姓就不会养活自己了?”老嘿嘿一笑:“如今也是天高皇帝远,说句大不敬的疯话,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给了我儿子,我儿子又是吃穿又是糟践,剩下几个瓜瓜枣枣的给了我,就是养活我了?究竟是谁养活谁,怎么这么多年就还弄不明白哩?”
好在唐王的亲随都是江湖上的汉子,听了如此犯上忤逆之言也不会当时就蹦起来。
唐王脑袋里嗡嗡直响,以前固有的那些本就不怎么牢固的想法立刻就崩塌了。这卖大饼的老简简单单几句话,却是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千百年来,无论是英明神武地有道明君,还是昏庸误国的无道君王,都不是什么哺育天下泽被苍生的大德天子。不是皇帝养育了众生,而是众生在养活着帝王。
“说的是啊,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这个道理,”唐王说地有点儿无力,仿佛是走了几十里山路之后地那种感觉:“可咱们大明朝要是中兴的话,澄清宇内,吏治清明,咱们这种老百姓的日子岂不是就更好了?”
“澄清宇内我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可吏治清明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从我几岁时候起,哪一年不是说吏治清明?可客官你好好想想,啥时候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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