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东院,正房。
兆佳氏盘腿坐在炕上,用胳膊肘拄着炕桌边吃烟。曹颂坐在西边椅子上,静惠则是在东边侍立。
兆佳氏听到儿子问起点心铺子,放下手中的烟袋,撇了静惠一眼,随后带着几分得意,对曹颂说道:“正想同你说这个呢,你兄弟媳妇儿陪嫁过来的铺子在东四牌楼,听说位置甚佳。我寻思着,咱们也开间饽饽铺子。人活一世,吃穿二字,这做吃食的生意,我觉得有谱。”
曹颂见母亲如此神态,不由皱眉道:“母亲,府里又不缺银钱,折腾这个做什么?让不晓得的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是故意要扫嫂子的颜面。”
兆佳氏虽说这些日子见天琢磨怎么赚银子,但是心里也多少有些顾虑。
虽说如今大房、二房分家,她乐得自在,不用再仰人鼻息,但是儿子们的前程,毕竟还要靠着长房的曹寅父子照拂。
这居家过日子,处处都需要银钱。尤其是分家后,往后婚丧嫁娶、人情往来,都要自己操办,这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
虽说有几个庄子,每年能有些进项,但是到底有些手紧。
兆佳氏如今寡居,也没有别的念想,就盼着儿子早些出息,女儿长大嫁个好人家,自己好做安心享福的老封君。
这年头,缺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缺银子。
要是这一身寒酸,就算是去逛亲戚,也是惹人厌的。
况且她长这么大,过得都是富足日子,向来是大手大脚惯的。这两年,没了丈夫,她心里有些没底,瞅着银子就越发的亲近。
偏生又爱面子。就算心里想着节俭,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她也不肯委屈了自己个儿。加上晓得稻香村的生意好,她就一门心思寻思要做买卖。
听了儿子的话,兆佳氏寻思了一会而儿。抬起头道:“要是怕哥儿媳妇多心,那咱们去同她先知会一声?正可好从她铺子里借些人手过来,省得咱们再没头苍蝇似的乱找。”
曹颂听了,连忙摆手,道:“母亲,您可千万别介!不说别的,就说东四牌楼那边。就有嫂子的点心铺子。您就算想要做生意,也要避讳些吧。赚不了几个小钱,倒是惹人笑话。”
兆佳氏已经张罗了一段日子,同如慧那边也打了招呼,如何肯就这样罢手?
她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往炕桌上一撂,皱眉道:“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儿媳妇开得饽饽铺子,我就开不得?就算她铺子生意再好,还能将四九城地生意都包圆了,做啥要避讳?我可是应承了如慧,要分她二成做铺面租金同花粉钱。xx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早先没分家时,因儿哥媳妇是个格格。我这做婶子的也只得恭敬着;这如今都分家了,为甚还要瞧她的脸色过日子?”
曹颂见母亲一意孤行,摇头道:“母亲,儿子也大了,外头地事儿也没有老让母亲操心的道理。且等等看,明儿我叫熊仁去东四牌楼那边看看,说不定能寻到什么赚钱的买卖。”
兆佳氏皱眉道:“这可不是孩子话?这做买卖是这容易的?我早先也寻思过绸缎庄,比这饽饽铺子体面。不过货物珍贵。又压本钱,还得专门使人往苏杭进货,太费周折。”
曹颂说了半晌,见母亲仍是如此,使劲地握了握拳,道:“不管怎样,这饽饽铺子不能开。要是母亲实在想做吃食生意。就开饭庄子或者茶馆。这吃饭喝茶的人,怎么也不会比吃饽饽的人少。”
兆佳氏犹豫了一下。还要开口说话。
曹颂已经拿定了主意,不让母亲开点心铺子,怕她再唠叨,就转了话茬,道:“弟妹呢,怎么不在母亲跟前立规矩?”
兆佳氏随口说道:“你表妹身子不好,是我吩咐她不用整日过来的。”
静惠从未在曹颂身边抱怨过什么,但是成亲一月来,每天天不亮,她便起来,到兆佳氏身边侍候;一直熬到夜深,才能回自己屋子。
曹颂虽晓得这是规矩,但是瞧着媳妇小脸熬得瘦了一圈,也是不由地心疼。
“不患寡而患不均”,曹颂原想开口请母亲也多照看些静惠,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因隐瞒着静惠地身份定下亲事,已经使得兆佳氏恼得不行。
静惠的嫁妆还算体面,富察家那边也真当了亲闺女待似的,这“作单九”、“作十二”、“作双九”都使人送了礼来瞧静惠。
尤其是做“双九”的时候,甚是隆重,还专程使人来接了静惠与曹颂过去吃酒。
兆佳氏看在眼中,心里算是舒坦了不少。^^^^虽说平日对静惠不亲近,但是也没有刻意刁难。
就算是有什么埋怨的,她也不过是背着静惠,单独同曹颂唠叨两回。
曹颂算是怕了母亲,不愿她多心,怪罪到静惠头上,所以替媳妇求情的话也咽下,道:“母亲,等过两天,我送静惠回岳父家住对月吧,前几天在三姐姐府上碰到岳父,岳父还提及了此事。”
兆佳氏听了,犹豫了一下,道:“后儿是你生日,大后天的话,是不是太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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