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产子,老太太不在这边照看,却以嫌闹为名避了出去,他不禁摇摇头。
这老太太,太不省事了。
初瑜看出他脸上的怪罪之意,犹豫了一下,道:“老太君之前是有些恼了,前些日子天慧的平安扣掉了,不知怎么张扬开了,使得老人家有些多心。太太与我劝了几遭,还是去园子住去了。为了这个。太太还流了好几次泪。”
曹听得直皱眉。却是不忍心母亲难过,对初瑜道:“打法人往园子送信吧。乐意回来,就派车去接;不乐意回来,就好吃好喝地供着,落得大家伙清静。”
初瑜应了,曹因惦记去看庄先生。便换了衣服,出了梧桐苑。
刚到二门,就见有两个婆子提着食盒过来,见了曹,都是俯身见礼。
曹摆摆手,叫她们起来。
见其中一人手里提溜着一小坛酒,曹问道:“这个送到那个园子的?”
其中一个婆子笑着回道:“回大爷的话,是老爷使人吩咐下来。要厨房送酒菜到前院书房,太太平安诞下七爷,老爷欢喜呢。”
曹听了。脸上也添了笑模样,独酒不欢,看来父亲是拉庄先生喝酒了。他道:“我正好过去,带过去正是便宜。”
说话间,曹拿了酒坛,又吩咐二门一个小厮从婆子手中接过食盒跟着,去了前院书房。
刚走到廊下,就听到书房里传来曹寅爽朗的笑声。
随即是庄先生道:“大人在无子之人面前这般炫耀,岂是君子之举?这委实太不厚道了。”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夏清不待妄自菲薄地。女婿亦是半子。你南边那两个女婿虽不过是出自耕读人家,没有出仕。但是品行温良,日子过得亦是悠哉。妞妞聪敏伶俐,往后也是有福的。”曹寅说道:“况且,还有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是他敢不孝顺你,咱们用大棒子教训他。”
庄先生只是见不惯曹寅的得意,心里有些泛酸罢了。
唠叨了一句,他便不愿再扫曹寅地兴,笑着问道:“乳名可有了?”
曹寅沉吟了一下,心里却是有些患得患失。
今年是乙未年,民间老话说得好,“十羊九不全”,加上幼子又是生在冬天,草木凋零之际。
这会功夫,曹已经挑了门帘进去。
庄先生见曹面容黑瘦许多,面上也有些动容。
曹将酒菜放下,给庄先生请了安。庄先生将他仔细看过了,眼里露出相询之意。
曹扶着他地手臂,请他到炕桌边坐了,道:“先生且宽心,不过是皮外伤,已经尽好了。您同父亲先吃酒,我先去衙门走一遭,晚上回来再陪先生说话。”
曹寅少不得又吩咐一句:“去兵部衙门前,还是先到西华门递请见帖子,看看皇上有什么吩咐没有。虽说皇上恩宠,却是不能忘了臣子的本分,省得惹来是非口舌。”
曹应了,亲自将酒菜给两位亲张摆好,又倒了热水,将酒烫上,才出得门去。
待曹走后,庄先生对曹寅道:“得子如此,大人已是羡煞众人。”
曹寅“呵呵”两声,面上也是浮起得色,口气却谦逊道:“还有很多不足,过于妇人之仁,性子有些懒散,上进心也不足,少了几分魄力,当不得夸。”
庄先生闻言,不由语塞。
难不成这就是“望子成龙”?非要曹飞黄腾达,扬名立万,这当父亲地才能知足?
那边,曹寅已是沉吟道:“儿乳名连生,他的小兄弟,就叫长生。如今,我也没别的盼的,就指望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
因魏黑等人这一路也是辛苦,曹便没有使人叫他们,而是另带了两个长随出门。刚到胡同口,曹就见智然戴着僧帽、披着灰色僧衣踱步过来。
大半年没见,智然地脸上圆润不少,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有些高僧地模样。
曹勒了马缰,翻身下马,笑着说道:“多咱从山上下来地?小和尚看着是挣破束缚,悟到大自在了?”
智然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曹施主别来无恙?”
在智然面上,曹却是将面具去了几分,无奈道:“不晓得算不算有恙,约莫着我也悟了。往后却是少不得要装模作样的,做牛做马,忠孝仁义。想要混日子偷懒,怕是再也不能。”
“曹施主着相了,心静自然凉,存了愤懑,只会越发辛苦,还得去了这个才是。”小和尚地面上露出慈悲之色:“就如同小僧这半年一般,因钻了牛角尖,险些入了魔道。幸好佛法无边,渡小僧完劫。曹施主迷乱之时,不妨多同小僧论论佛法,安下心神,方能游刃有余。”
曹听了小和尚这番话,看着比自己还显得老成的小和尚,心里却是疑惑,难道真是“佛法无边”的缘故?
两人同龄,曹又是两世为人,但是比起来,还是小和尚性子稳重。
两人说着话,却是有些变天了。
天上乌云渐渐堆积,北风渐起。残留在树上地黄叶,被刮落,在空中旋转着,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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