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形成的中央正统的观念,不是谁可以轻易改变的。”
安毅神情一动,忽然知道现在南华潜在的一个巨大危机了——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迁移到南华境内的近三亿华人还没有对位于新京的中央政府真正归心,依然把自己当做南京国民政府下辖的一个地区的国民,那么只要通过辛勤的劳动赚取了足够的维持生计甚至在家乡购田置业的资本,一旦国内形势趋于稳定,必然会出现返乡潮,这对非常需要华人落地生根以确定华人人口优势的地区而言,无异于一个巨大的灾难。
朱培德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我和张、石两位老弟,都不愿意临到老了还要背井离乡,成为别人眼里的化外之民。有一句话叫做故土难离,还有个俗语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又所谓叶落归根,所有这些都直指一个问题——中国人对家乡、对故土的重视。人的乡土情结很奇怪,人越老越是如此!
“如果是十多年前,我们这些人无牵无挂,没有这么大的家底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但是,现在云南、湘西和黔西都发展起来了,虽然比不上你的川南,但在全国来说都是拔尖的,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老树开新花,妻妾满堂,连前半生孤苦无依的石珍老弟如今也是家大业大,有了五子八女环绕膝下,有了许多亲戚朋友,可以说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再非以前孑然一身、来去自如的洒脱。
“小毅,你在域外开国,纪律严明,法纪森严,到了现在南华的各种规章制度、法律法规和监督机制已经较为完善。我们几个对此都很理解,毕竟在异国他乡,没有一个严明的法律和制度进行约束,很难规范人们的行为,更不要说把人心栓在一起了!我们还知道,南华的公务员和军人,工资订得非常高,退休和退役后有大笔钱可拿,足以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
“可是,这些对我们这些身居高位、安逸享受惯了的人来说,却没有多少吸引力到了南华,我们立即就会从独领一方、与你平等相待的诸侯,变成位列你之下的官员和将领,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你也不会允许有超出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的特权阶层存在,这就是我们矛盾的焦点”
安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坐到蒋云山的身边,拿起茶壶,给朱培德和蒋云山面前的茶杯添满茶,也给自己满上,然后静静倾听。
今年五十四岁的朱培德,由于家乡气候适宜,调养得当,加上现在西南地区的医疗水平直线上升,已不复以前的虚弱之态,反而面色红润,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朱培德有些惊讶地看了安毅一眼,接触到安毅理解和宽慰的目光,心中一暖,举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接着道:
“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们这些人,在自己控制的地盘上,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按照农、工、商、学、兵一定比例组建的人民议会,大多数时候都是走一个过程,我们的每一个意志,都以政策法规等形式施行下去。由于实行了和川南相同的农工商和教育制度,民众的生活比起国内其他地区要好许多,但各种贪污**现象也应运而生。我们有心整顿吏治,但查过去查过来,最后发现大多数案子都与身边人有关,而且占大头的收益都落入自己的腰包我们总不能下令把自己关起来吧?”
朱培德摇头苦笑,脸上满是无奈。组织了一下思绪,他又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每一家每年的花销都好几百万,其他零碎的开销就更大了,但好歹是用自己的,没什么人非议,而且对于那些横行乡里、民愤极大的官员,我们也会适当做出处理,总的来说,虽然比不上川南和南华政治清明,但在国内的大环境来说,还算是比较好的,至少老百姓有饭吃、有屋住、有衣穿,不会挨饿受冻。
“但如果我们放弃自己的地盘出国,辛辛苦苦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偌大基业,自然便宜了别人,而且以后还要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无异于在自己身上背上了一座无形大山这些顾虑,一直积压在心头,再加上这些年来我们看到南华掀起一次又一次整风运动,许多大员仅仅因为小额贪污就被拿下,奋斗多年却落得个锒铛入狱身败名裂的下场,我们就越发地对未来感到担心和恐惧。”
安毅不想再就为什么背叛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径直问道:“德叔,是你们主动联系的蒋委员长,还是他派人拉拢你们的?”
“人都有羞耻之心,我们身上贴上了你的烙印,谁敢轻易踏出这一步?”
朱培德用坦诚的目光看向安毅:“第一个找我们的人,是你的恩师张文白先生。他十月初从库伦回来后,被蒋委员长叫到南京,随后就以湖南省主席的名义召开军政会议,张老弟前往长沙出席会议时,文白将军连夜拜访,将蒋委员长的意思和盘托出。
“刚开始张老弟态度很坚决,文白先生无奈之下电请南京,蒋委员长星夜赶赴长沙,与张老弟进行交谈,以鲁逸轩的事例说服张老弟,称你迟早会撤离西南,问他是否真的愿意抛下家乡的一切?在张老弟思考的时候,蒋委员长允以他湖南省主席的位置,同时答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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