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广府的周淮安第一件事,就是不停的接见和听取自己名义下那些部属,和各种事务官吏的汇报和陈情,以对眼下的局面有一个更加深入的掌握。
而这些人主要是从周淮安所推行的各种大型工程中,锻炼出相应的管理和协调、调配的经验。毕竟,在这个生产力有限而技术不发达的时代,想要进行大规模的集体劳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稍有疏忽各种累死、病死、营养不良,乃至意外和事故造成的死人也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因此,一旦在这种大型项目和集体劳动当中锻炼和选拔出来之后,就会是日后各级亲民官的天然候选和潜在基础了;毕竟,以这个时代普遍的治理水平而言,也不过是将集体劳动中的各种管理制度和经验,放大推及到一县,一乡之地之地而已。
反正现在岭东各州义军治下的地方豪族大户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正处于某种无为而治的休养生息状态下;倒也不像传统外放的州县官吏一样,要把很大一部分精力用在,与那些地方上的豪族缙绅们周旋和博弈上;往往取得取得了相应认可和配合之后,才能达到基本政令的上通下达和治理手段的进一步施展空间。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要按照过往的经验萧规曹随式的,继续组织好生产活动和地方建设,然后传达和承当一些来自义军上层的征集和调派性的人物就行了。这就是集体编管制度所带来的好处所在,每个位置上的人都知道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因此,相比一切尚且按步就帮的潮循地区,真正比较乱的反而是广府这里。而米荒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和问题,更深层次原因是留守司所代表的官面力量,对社会底层开始失去控制和有限的掌握了。
要知道周淮安仅仅领兵出征了三四个月而已,城内的治安情况和社会秩序就急转直下了;原本被狠手镇压和清理掉的破皮无赖、混混闲子什么的又开始冒头出来了,还有地下帮伙和结社什么的也呈现出死灰复燃的迹象。
作为与之相关联的左右巡城司下属巡禁队,更是迅速糜烂的让人觉得触目惊心;除了挂在自己名下的那些胡孽子,因为只接受三江军的管理和训练而还堪可一用之外,其他巡禁队里的名目简直就是一团污滥;各种亏空吃饷寄名托身的沉渣泛起几乎是又卷土重来,而回到之前官府治下的局面了。
这其中既有孟楷大量抽调走巡禁队里,那些旧属义军士卒以补充麾下各营团的缘故;也有在林言手中不加仔细择选和甄别,再度补入大量滥竽充数或是鱼目混珠之辈的原因。
因为,他甚至不是从城外郊野那些义军屯庄,或又是相对质朴单纯的乡民丁壮里招募人手,而是在某些头望人物和七拐八弯交好的关系户担保、托请和举荐之下,轻率的大笔一挥就让那些城中来历不明或是身份可疑的人等,成批成群的加入到巡禁队当中;
进而将那些原本还算努力的老队员,给迅速挤兑和稀释掉,而再也无法发挥作用或是派上用场了。但是那些老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于是迅速抱团起来与之对抗和争斗。由此,也闹的是巡禁队里人心纷乱,而无心维持日常的基本勤务和职能了。
至于林言由此从中受了多少好处,又得到多少利益输送和捆绑,或是为人所蒙蔽和欺瞒什么的,就实在不得而知了。据底下人禀告光在这段时日里,挂他名下的产业就足足增加了十几处;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周淮安接下来快刀斩乱麻的一番决心。
因此,周淮安开始坐衙办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召集巡禁队全体成员进行点阅,并宣布逾期未到的就地开革;然后下令负责驻留在外郭小东门的校尉罗念,就近引入随自己回归的三个新营士卒,由柴平负责带领维持城中秩序和弹压可能的变乱、骚动。
当走马灯一般轮番出现在他面前的信使和文吏,还有聚集在他面前议事的一众部下人等,都相继领命散去之后,这处署衙总算是有重新恢复了清净和安宁。
“柴兄弟,接下来一切就交给你了。。”
周淮安意味深长对着落在最后的军主簿柴平交代道。
“定要确保除恶务尽,再还世间一个清平。。”
“管头尽管放心,我定当让那些败坏义军名声的害群之马,一切无所遁形”
柴平却是相当郑重其事而浑然不觉的道。
“那就好了。。”
周淮安点头道。
“留守司那边也无需当心什么。。一切自有我担待着。。”
至少经过了安南这一番的并肩战斗,并且见识和经历了许多了人和事物之后,他也变得更加成熟和沉稳起来;至少没有像过去那般非黑即白式的,对此表示出更多惊讶和质疑的态度来。
留在署衙里又继续处理了一整夜的积压事务和亟待批转的文书之后,满脸倦怠的周淮安这才在第二天日上三竿的艳阳高照当中,慢慢舒展着有些僵直酸竣的身体,而踏上了前往城内住所的马车。
待到被马车摇曳的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的他,重新被唤醒而走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临时住宅的内门之中了,当然了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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