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腥’字了。巴浪鱼尤其‘臭腥’,直接买鲜鱼来吃的人家并不多,一般的做法是放姜葱和普宁豆酱半煎煮,肉质较秋刀鱼还要粗实,腥香厚味,颇堪咀嚼,对于爱吃腥的人可谓如获珍馐,对于不吃腥的人可能敬而远之。”
利超人还用公筷给王石蛋夹了一根巴浪鱼干,亲切道:“你尝尝。”
??王石蛋本想说他没这么重的口味,可利超人已经给他夹到碗里来了,白粥浓稠,这根鱼就卧在粥面上,他还没尝,便被一股腥味差点熏晕了过去,咬牙尝了一口,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会用鲜美来形容,我知道这鱼了,有些地方直接用来喂猫,称为‘猫鱼’,可见巴浪鱼比秋刀鱼还要低贱,价钱自然便宜,我都是作为鱼饲料来养鱼。”
利超人继续道:“阿石,巴浪鱼更多的吃法是做成‘鱼饭’,‘鱼饭’最早的吃法源自渔民,巴浪鱼是潮汕地区产量最多的鱼类之一,渔民每日在海上日晒雨淋,捞起来最多的却是巴浪鱼,估计心情不会太好,有时可贱价卖给鱼露厂做鱼露,或作其它名贵鱼种的饲料,卖不出的话丢掉又不甘,放久又怕变质,于是干脆拿大锅用盐水煮熟,然后放竹篓子,又叫‘鱼饭筛’里晾干,就白粥或米饭慢慢吃。没想到这一吃法慢慢传开了,吃鱼饭也变成了潮汕人的习惯,形成了专门做‘鱼饭’的行业。”
这个王石蛋感兴趣,因为可以涨姿势。
??利超人来了劲,口水飞溅地讲道:“‘鱼饭’并不独巴浪鱼一种,大到红鱼、秋刀鱼,小到江鱼、鱙鱼,都可做成鱼饭。以前在乡下,早晨六七点,便有人挑担子落巷卖鱼饭、薄壳米。有时候也会买来配糜,直接蘸普宁豆酱即可,肉厚刺少,味道与秋刀鱼打冷相似,还要更腥一些。”
王石蛋想起了季捷讲的金花菜,心里感叹,到底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利超人似乎陷入了童年的回忆,“记忆中吃巴浪鱼饭比较多的是七月半普渡的时候,多有人家拜巴浪鱼饭,这个季节也当时,整篓整篓买来曝晒,晒干后的巴浪鱼肉质更加坚实,有嚼头、有香头,且腥味不减。可以配糜、下酒,甚至当零食打牙祭,以前我爷爷干农活归来,如果晚饭还没做好,他便倒一碗白酒,就着巴浪鱼干,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有时候时间紧,煮一锅白水,扔两条巴浪鱼干下去,再放几根葱,连姜都不下,煮滚了便吃,这个汤叫‘鱼饭漾葱’,奇腥无比,猫闻到要流口水的。难怪有句潮汕俗语叫“咸巴浪——到初(够腥)”
王石蛋看了一眼利雁宁,想想这女孩儿也可怜,估计这青菜白粥咸鱼干没少吃,估计上了瘾,一闻味道就吞口水,至于利泽巨和利泽凯,早就青菜白粥咸鱼干几十年了。
??利超人眼神发亮,语气有种说不出的骄傲,“阿石,我不是吃不起好的食材,潮州菜中肉质细腻鲜甜的名贵海鱼比比皆是,独有这巴浪鱼并不是因为我爱吃,而是爱这鱼的秉性,巴浪鱼在海里成群结队,粗陋低贱,做法无需讲究,煎煮曝晒乌塗炣,都能各成滋味,人人都吃得起,仿似潮汕人喜欢家族扎堆,儿女众多,却任其摸爬打滚、自生自灭……”
王石蛋闻着碗里的巴郎鱼干,那浓烈的臭腥味仿佛潮汕人身上挥之不去的南蛮草莽习气,虽卑微狡黠,却有着难以想象的顽强的生命力,难怪漂洋过海下南洋过番求生的潮汕先民,感觉那都是巴浪鱼的滋味……
就像菜根谭里的一句话,人嚼得菜根,则万事可为。
不对,利超人给我扯什么巴浪鱼饭的道理,是在给自己洗脑啊,哥现在教导主任够多了,利超人又来教育自己,几个意思啊?
利超人跟利泽巨利泽凯两兄弟迅速交流一下眼神,意思是我再给他洗一会儿脑,让他产生对利家的尊敬崇拜,你们接下来谈合作,不是水到渠成了吗?
利超人笑眯眯亲切地问:“阿石,听说你是在山村长大,你们山里人吃什么,也有巴郎鱼干这样的好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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