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惠帝思虑的眼光如明灭的火光般闪了一闪:“若是如你所言,庐安之事背后真有推手,背后之人势必会向朕请缨,朕只要任灾情扩大,那人自会现出端倪,又何须让你冒险去趟庐安?”
叶天凌如何不知道守株待兔是条近路?可他若真是任由事态蔓延,昭惠帝这张网就会捉住两条鱼,李家难逃一劫,苏家又如何能够逃脱?苏家人的生死他不关心,可苏鸾与苏阙还在苏府之中,东窗事发之后必遭牵连。
庐安一事骇人听闻,更是牵连了无数无辜之人,昭惠帝得知真相之后必然震怒,叶天凌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天子之怒下护得苏鸾兄妹周全,更不愿拿两人冒险,那就只能亲自去趟庐安,将李家至于死地的同时再将苏家擦干抹净。
这也是他此时进宫面圣的原因。
他若去得太早,李家留下的罪证太少,昭惠帝地怒意也不够将李氏一族连根拔起,他若去得太晚,苏豫必然会与李致远一同请缨,他与苏鸾就会陷入两难之地,要么是看着苏豫和李致远重复上一世的路子,借由此事扶摇直上,要么就是将苏家一起拖到水中,苏鸾兄妹下场堪忧,唯有此时主动请命才是恰到好处。
叶天凌思虑万千,最终却只道:“圣上明鉴,此事多耽搁一天,庐安的百姓就多遭一天磨难,背后之人既有这般阴诡心思,自然将人命视作草芥,您与他可以僵持对弈,可庐安的百姓已经耗不起了。以微臣的绵薄之力既能换取庐安早日脱困、又能查出幕后黑手,虽比瓮中捉鳖费些心思,但效果却是一般无二,正好也能全了您的威严与英明。”
昭惠帝凤眼微眯,显然是在两者之中权衡利弊。叶天凌却知道,昭惠帝最后还是会点头应允。
坐在这至高之位的帝王,谁不希望自己凭借励精图治换取国泰民安、名垂青史?御书房中的灯火通明不正是印证了昭惠帝对庐安之事的看重么?且这件事若真是有人筹划,那么先前查办的官员自是受了无妄之灾,若真相是叶天凌在庐安查出,昭惠帝再顺着台阶召回受冤之臣予以赏赐,世人皆会称赞当今皇帝圣明贤德、宽厚仁慈,可这事若是在京中真相大白,那么世人就会诋毁当今天子急于求成、苛待忠臣。如果那背后之人沉得住气,又或者想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后再领一个天大的功劳,那么遭罪的只能是庐安百姓,说不定还会有个忠心之人在幕后黑手之前站出来,届时昭惠帝稍有动作就会再失一名可用之臣不说,还会打草惊蛇引得背后之人瑟缩不出,指不定还会错过藏在庐安后头的真相,昭惠帝怎么容得下朝堂之上有这般无恶不作之徒?
这些话,叶天凌只字不提,可昭惠帝必会想到,宣平侯府再势大、叶天凌再得圣上器重,也永远跨不过君臣这道门槛,没有君上会喜欢聪明透顶的臣子,昭惠帝也不会例外,所以这件事的其中利害只能是昭惠帝自己想,而不能是叶天凌亲口说。
御书房中的烛火轻轻摇曳,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偶尔还能听到火光吞噬灯芯时的轻响,君臣二人久久无话。
半响之后,展开了眉头的昭惠帝道:“如此,朕便安排一件长林的差事于你,什么时候办妥了什么时候回京。”
长林与庐安不过半日路程。
叶天凌会意:“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跟圣上借样东西。”
昭惠帝一手撑着桌沿,身子靠着椅背,神色似是松弛不少:“说吧,你小子是想借朕的敕令还是印符?”
叶天凌道:“任凭圣裁。”
昭惠帝朗声一笑,吩咐值夜的太监取了印符交给叶天凌,在后者行礼谢恩、就要步出御书房时,当今天子的声音又从后方传了过来:“朕既给了你印符,你就只管放开手脚行事便是。”
叶天凌的脚步微顿,完美的下颌微微收拢,随后便匆匆融入夜色之中。
次日早朝时,连日脸色阴沉的昭惠帝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舒心,当庐安之事再度被提上朝堂时,昭惠帝也只是一声叹息,言下之意大有要将此事先搁置一边的意思,这个时常触怒圣颜的话题终于有了片刻停歇,众人也跟着松了松担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豫与李致远却松活不起来,两人以一个巧妙的角度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又恭敬地低眉顺眼。
下了早朝,苏豫与李致远一同出了宫门,只余两个贴身心腹跟在后头。
苏豫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再联想起昭惠帝对庐安之事的忽然释怀,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今日之事,内兄如何看待?”
“各地灾祸不断,但经过赈济管治都有好转,唯有庐安久治无果,甚至越治越重,时日一长,自然会变成圣上的心病。”李致远同样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际,见那层层阴云堆积如山,眼中浮起一抹阴蛰又冷酷的笑意,“这雨怕是还有得下,就算圣上乏了想要搁置此事,这事也是由天不由人。”
“话虽如此,但天威难测,谁又能料得准圣意如何?听内侍监说,昨夜御书房的烛火依旧亮至三更,可今日朝堂之上,圣上对庐安之事又是轻描淡写,倒真叫人捉摸不透。”苏豫说着压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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