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湖南为10月25日,正好为黄兴虚岁39岁生日,感慨万千,惆怅不已,性情所起,便流诸于笔端,汇成这首大有“功成身退、归隐田园”兴味的律诗。
及至抵达长沙,家乡父老对这位革命巨子怀有无比崇敬和仰慕之情,数万人自发地到车站去欢迎,一时间鲜花和五色旗在半空中随风飘舞,欢呼声如潮涌般在耳旁回荡,新学堂的莘莘学子更是穿戴一色学生装,集体高歌:“晾秋时节黄花黄,大好英雄返故乡。一手缔造共和国,洞庭衡岳生荣光。”本来没有打算高唱大风歌的黄兴此度回乡,其受欢迎的程度以及所得荣光完全不亚于衣锦还乡的达官贵人,可见三湘父老还是能够识得英雄、拥戴英雄,更重要的是能够孕育、培养出英雄。
虽然公开宣布“卸甲归田”的黄兴已经无意于政治、军事,但在还乡之前还是被选举为国民党七大理事之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不,宋教仁的一副加密信件还是打断了他难得几天的清闲,让他不得已地作出一项有关政事的重大抉择。信件的大致内容为:国民党将会依照《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参加年底的国会选举,自己在年底之前则会在各地宣讲国民党的纲领和施政方针,请求各地民众和议会机构加以理解、支持。如果国民党一旦以第一大党选进国会,他就会依法组阁并成为内阁总理,但是作为政府首脑的大总统人选,他既不想选择在北方掌握重大兵权的袁世凯,也不想选择在南方革命党人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领袖力量的孙中山,而是在南北之间采取折中方案,选择既无太大军事实权又无太大革命影响力的黎元洪,就此询问黄兴,看这抉择是否妥当。
黄兴看到宋教仁寄来的信件,就觉得两人所见略同,但问题的关键是黎元洪能够扛得住南北两方的巨大压力吗?就算黎元洪以“首义元勋”之威望在共和党和进步党内还是有一定销路,可北洋军阀内部的强势派诸如段祺瑞之流会为此妥协吗?南方革命党中的激进派如陈其美之流会赞同这一抉择吗?说不定,一直以来与自己同舟共济的宋教仁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在家乡赋闲的黄兴实在闲不下来,这个问题像阴影一般缠绕在他的日常生活中。
长痛不如短痛,黄兴把自己对此事的分析以及种种利害一一写在信中回复给宋教仁,让宋教仁鼓起勇气坚持自己的信念,也就是先把黎元洪作为后来大总统的提议备在国民党章程中,到时候实在不行,也只能另作他选,但千万要保存自己、保存国民党的力量为重中之重。
在国民党成立大会上灰溜溜出走的宋教仁,并未因为当众出丑而心灰意冷,相比之前反而更是热情高涨,四处宣扬他的内阁宪政主张。在他看来,组建的国民党融合各党之精英,无论在人数还是在影响力方面都有足够的条件成为第一大党而入选国会。宋教仁先是从北京到天津,沿水路直抵上海,紧接着又在江浙一带为国民党的国会竞选奔走呼吁,每到一处,都是深得民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
当然,作为亲密战友黄兴、谭人凤和自己共同的故乡,湖南自是在自己大势宣传国会选举、入阁立宪的范围之内。民国元年底又恰好是宋教仁母亲六十大寿生日,就连着祝寿也风风火火举行,真是好不快活。自从国民党成立以来,饱含热情与充满理想的宋教仁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热烈的欢迎和爱戴之中,一回到家乡,更是有着无比温馨的幸福和天伦之乐等着去品味。
蓦然回首,真叫人感慨万千:遥想当年,正值青春年少时,就怀着“白眼观天下,丹心报国家”的宏愿寻求富民强国之真理,22岁就与黄兴等热血志士组建华兴会,企图“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更曾几何时放下豪言壮语:“天下苦满政久矣。若有英雄起,雄踞武昌,东扼九江,下江南;北出武胜关,断黄河铁桥;西通蜀;南则取粮于湘。系鄂督之头于肘,然后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就算现在回想,依旧让人血脉膨胀、豪情万里。如今,上十年的努力奔波可算没有白费,总是充满忧郁的脸上开始像平静的秋水般荡起涟漪一样的笑容。最多在明年,被时下各大报纸称之为天下第一大党的国民党就能取得国会大多数席位,到时候组阁后,自己作为实际上的党魁就可理所当然地成为内阁总理了,以后中华民国可是正式步入民主共和、宪政法制的轨道上。看来当年朋友替自己到算命先生那里算命,说是会成为“太平宰相”,看来还是有些灵验,想到这里,宋教仁会心一笑。
“现在举国亟须组织完善政府,亟须有政党内阁,今天我们国民党力争成为国会第一大党,选举如果得势,自然会组成成一个国民党领导的政府。当然,兄弟我不是小视他党,只是恐怕他党不能胜任,故不得不依靠我们国民党员自身。孔子有言:‘当仁不让于师。’更何况我们湖南人作事勇往直前,敢于开风气之先。此次选举,须求胜利,然后一切大计划、一切施政方略都将会实行。”这是宋教仁在湖南国民党委员会欢迎仪式上的一段演讲,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和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引得南北各大报家的争相援引或转载,但这段话也引起了不少的争议和轰动。各大报纸对这段话多少有一些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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