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镜中,靡靡大雪铺天盖地袭来,一抹透心凉的寒意,女子澄清的眼眸里泛出一丝惆怅,便在此时,大雪之中,一个人影缓步移来,身着白色的袍子,看不甚清明,仿佛与那白皑皑的雪融为了一体。
“沫儿…!”白影唤了一声。
女子微微滞了一下,幻镜中出现一张脸,雪白的头发用金丝捆在脑后,发梢垂到了脚底,皱纹像一朵菊花一般开在脸上。
“你是谁?”女子问。
镜中的人不说话,只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莫大的哀怨,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美地如同水晶一般,眼里滑落一滴什么,滴在她的掌心,凉凉的,蓠樱还想再问,刚触到幻镜,它便碎了一地,一切如梦境,梦碎了,蓠樱也醒了。
这个梦,蓠樱几日几乎夜夜做到,镜中那双忧郁的眼睛怎么抹也抹不去,手心里湿湿的,摊开一看竟真是她的眼泪。
胸口一阵疼痛难当,女子软倒在床,惊醒了身旁熟睡的人儿。
“又做噩梦了?”皇甫南拓擦干她额角的汗水。
“不碍事!”女子揉了揉发。
可心里却隐隐不安,暗夜里的风打在半开的窗上,海贝叮叮作响,远处若有似无的钟鸣声凄凄扬扬,男子怀里的女子听着这沉沉的声音惶惶然入睡。
次日,日光浓浓,正是杨柳依依,柳絮飘飞的日子,皇甫南拓暂辞了所有的事物专心陪着蓠樱,面色温和,唇角含笑,国事再如何繁重困难,只要有怀里的人在,便都消融干净了。
幸福是什么?幸福便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在乎轰轰烈烈,只在乎平平淡淡,幸福便是这淡淡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彼此却是心照不宣。
“你说我们离了这里,隐居起来,过平淡的生活可好!”
“除非你为我生下一个小皇子,等他大了我们便从此不问红尘相守到老。”皇甫南拓低声耳语,蓠樱的脸,像那早已开透了的桃花,红彤彤。
皇甫紫云嘴角上弯,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拉着皇甫允儿的手不知何时靠到了两人的身后,对手中的人儿使了个脸色。
“皇兄,你怀里的姐姐会变好看的戏法,你让她再变给允儿看看可好?”皇甫允儿一脸天真的稚笑。
看到皇甫紫云,蓠樱与南拓稍稍惊讶了一下,蓠樱更是握紧皇甫南拓的手。
“姐姐不愿意变给允儿看吗?”皇甫允儿可爱地脸上闪过失望的色调。
皇甫南拓摸摸允儿的脸转向蓠樱。
蓠樱的心稍稍紧了紧,有一瞬间的惊慌。
皇甫紫云一丝得意,在允儿的手上稍稍使了些力,允儿的小脸憋得通红,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
“姐姐为何从来都不笑,是生了什么病了吗?”
令人窒息一般的沉默,蓠樱的手剧烈地颤动,她从不知笑是什么,哭是什么,这样的一个问题犹如一阵飓风,早已将思绪搅乱。
皇甫南拓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的女子,绝美的容颜上总一成不变的眸光,不论快乐还是悲伤。
他注视着这双眼睛想要探求,可是眼前弥散着一道永远也透不过的迷雾,不知那样深邃的眸子里到底暗藏着什么样的内容。
蓠樱什么也没说,只是挣脱开他的手,转身默默离开,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终究与他们不同。
阳光洒在孤单的身影上,即使拥有他全部的爱,为何心口总是孤独的像是少了什么,素白的衣衫上晕出点点血迹,如一朵红莲盛开在胸口。
气力像被抽空了一般,女子只移了几步便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坠落阶前。
未来,不可预知,连那过往也已无从寻迹…
……
医师诊断后说,娘娘是常年积郁在心,犯了心病,病好则焕然,再不会阴郁着脸了。
心病需心药医,只要哪天能让她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便能融掉心口的那块坚冰。
皇甫南拓日日守候在床,也无心再故朝政,他发榜,在普天之下寻找能够医人心病的药方,只要能让蓠樱王后开口笑便赏金千两。
一时间,沧硫国内许多人跃跃欲试,都变着法的寻找着药方,为千两银子,连农田里的活儿也丢弃在一旁不顾了。
百亩千亩的良田,杂草丛生,害虫成灾,家里的妇人抱着怀里饿地直呻吟的孩儿抹泪。
“荒唐啊,陛下荒废朝政只为救那女子,着实荒唐啊!难道您也要学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吗?”老丞相抚着自己早已花白的胡须,字字带泪地劝告。
一本本劝诫表,章章带血,说蓠樱就是祸国殃民的褒姒妲己,求皇甫南拓莫做昏君,沉迷在美色里。
皇甫南拓盛怒,撕烂了所有的奏章,免去了不知多少人的爵位,他如何有错了,只是为心爱的人心焦,只为救她而已。
终日,他伏在她的床沿上,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看床上的人儿一天天虚弱下去,心也跟着一天天憔悴下去。
皇甫南拓彻底没了主张,变本加厉地寻找着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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