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农村青年娶个媳妇不容易。
当时是在气头上,等气一消,大名鼎鼎的烧东东就突然感激起为他调解家庭矛盾的人来。
说实话,非要论功劳的话,这件事的主要功劳应该记在李幸福身上,可不知咋地,这个烧东东就认准了王鹏。这不,今天下村,无意中走过那个巷道,仿佛提前设了埋伏一般,不等王鹏反应过来,那个烧东东两口子就猛地蹿了出来,一人一条胳膊,说什么都要请王鹏吃个便饭,表示一下谢意……
那天残留在个别餐具里的尿液王鹏亲眼看到了,淡黄色的,当时就觉得非常恶心,偏偏这会要请他吃饭!说好意心领了也不行,说有事脱不开身也不行,想挣扎,力气没人家大,嘴里还在想办法推辞着,屁股已经坐在了烧东东家堂屋的沙发上……
被强摁着坐在沙发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王鹏稍稍调解了一下姿势,烧东东已经为他沏上了茶,厨房里传来一阵略有一丝夸张的叮当声,辛翠兰已经开始忙活了。想象一下烧东东酒后对着浆水缸撒尿的情景,王鹏感觉肠胃又开始翻腾……
谢天谢地!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黄彩虹的电话,真是太及时了!趁烧东东不注意,说声单位有事,头都不转,逃也似的离开了烧东东的家……
新的工作接踵而至,这件事很快就被淡忘了。
天气一天天转暖,不觉间,春天就到了。
绿色替代了满目的荒凉。
接着,梨花杏花油菜花次第开放,脱掉累赘的棉衣,走在乡间小路上,草芽顶破了土皮,踩上去软绵绵的,凉风吹过,又仿佛身处诗词小说之中了。
王鹏的文艺细胞还没有完全复活,又听见村上出事了。
还是那个烧东东。
这次没有往浆水缸里撒尿,也没有引起家庭矛盾让王鹏去调解,而是直接躺进了医院。
原因很简单,烧东东跟人打赌,说一口气喝二十罐啤酒,三个小时不上厕所,几个酒友一听就来了精神,一人一百,掏出现钱拍在酒桌上——结局有点出人意料,俩小时后烧东东熬不住了,冷不防嚎叫一声,不管不顾地跑出去撒尿,却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土坑里,摔断了两根肋骨,几个笼罩在打赌赌赢的喜悦里的酒友听到动静围过来时,断了两根肋骨摔得鼻青脸肿的烧东东躺在坑里,呼噜打的震天响,身下,失禁的小便让人怀疑是不是水管破裂,好端端的土坑成了泥潭……
这件事本来跟乡政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
错就错在那个计生专干杜飞。
下村入户的时候偏偏遇上那个酒场子,一时嗓子发痒,跑过去喝了一杯啤酒。
这杯啤酒有点昂贵。
小杜照例挨了一顿痛批。
然后自然就是经济赔偿问题,烧东东酒醉摔伤进了医院,医疗费用不用说就是几个一块喝酒的家伙——包括小杜——一起来承担,不管酒喝的多少,一律均分。最后算下来,一人赔了五百。
这五百块钱让小杜赔的无比窝火。
比小杜更窝火的是书记刘长江,看着账单,又发火了。铁青着脸,说你杜飞干什么不好?偏偏跑去喝那杯啤酒!嘴馋是吧?老子今天给你拉一车啤酒,让你个浑小子当场喝死算逑了……好容易骂够了,瞪着眼睛又一顿嘱托,说什么上纲上线的话,你一个公职人员上班时间喝酒,还造成了严重后果,不抓个典型就算你走运!还不快去医院看看那个烧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单位添乱……
刘书记的第二顿教训批的小杜找不着北,一抹满额头的汗珠,赶紧往医院跑。走出乡政府大门,自个觉得有些难为情,又低着头跑回来,说了半天好话,把王鹏也拉上了。
两个人做贼一般溜进病房,躺在床上的烧东东打着石膏,一言不发,光咧着嘴傻笑。末了,猛地来一句:“都是让酒害的,戒酒了!”
病床旁边一个前来探望的酒友很随意地剥开一个香蕉,一口吞下大半截,冷不防听见烧东东撂出这么一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截香蕉堵在喉咙,直噎的他白眼翻得像条腐败发臭的死鱼,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剧烈地咳嗽几声,来不及顺顺气,硬邦邦扔出一句话:“你个烧货能戒酒?你要把酒戒了,老子连拉屎都戒了……”
一周后,王鹏下村经过一片杏树林,看见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喝啤酒,似乎记起了什么,又仔细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胸前打着石膏的烧东东也在里面,一手提着啤酒瓶,另一只手胡乱比划着,仿佛一个战斗英雄在众人仰望的眼神中大讲特讲他光荣的负伤经历……就这一会工夫,烧东东居然也发现了他,视力可真好!王鹏扶了扶眼镜,不由自主地感慨着,烧东东已经走到了眼前,嘴里嚷嚷着,非要拉王鹏过去也喝两杯,不等王鹏回答,闲着的右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豪迈地说上次醉酒摔断了两根肋骨,还尿了一裤裆,什么什么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说到这里,猛仰起头灌下一大口,然后转身,对着那个酒场子,像领导人讲话似的大声宣布:“戒酒了!”
一群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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