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失踪片刻的小杜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脚步轻盈神采飞扬满脸红光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
这会的杜飞同志,身上依然穿着防护服,却没有戴口罩,手上也没有戴手套,却多了一个硕大的记录本,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支中性笔。被贾鹏程临时任命为统计员,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小杜只负责好捕杀病畜的统计工作就够了,不用像王鹏他们累死累活地扛着电击枪提着铁锹镢头拖死羊的后大腿了……一不小心踩了狗屎运,眨眼间从“劳力者”变成“劳心者”,“治人”与否暂时说不上,小杜已经不自觉地高人一头了……
当“荣升”为捕杀组统计员的小杜站在养殖场院子里得意洋洋牛气哄哄的时候,在那间僻静的办公室里,满脸油汗坐立不安的贾鹏程一开口,那位尤老板已经很自觉地从腰间取下了一把钥匙,拿在手里掂了掂,走到一排铁皮档案柜前面,迟疑了一下,眼光落在档案柜前面一张不起眼的旧木桌上,蹲下去,又掂了掂钥匙,打开桌子上一个看上去很旧很肮脏的抽屉,伸手进去摸了半天,从里面摸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铁盒,指尖一用力,扭开盒盖,从里面摸出一把钥匙,拨弄了几下,检出一个很普通的圆头四棱钥匙,走到摆在在窗前的那张漆得油光可鉴的宽大办公桌前——这张办公桌比刘长江办公室里的那个还要宽还要大还要亮还要气派——很熟练地打开一个抽屉,翻了翻,取出一沓统计表之类的东西,站起来,正要递给贾鹏程,突然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又不动声色地将那几张表格顺手扔进抽屉里,对着傻乎乎伸了半天手的贾鹏程讪讪一笑,顺势伸出手,握住了贾鹏程的那只汗渍渍的大胖手,又用力握了握,满怀歉意地盯着贾鹏程说道:“贾主任!真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刚忘了,会计不在,最新的统计表格都在会计手里,待会我让他亲自给你送过去!真是抱歉!对不住贾主任了……”说着,飞快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包装精致的烟,飞速打开,抽出一支塞到还在瞪着眼睛发着愣的贾鹏程手里,又摸出打火机给他点燃,当袅袅香烟缓缓浮上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的贾鹏程一边瞪着眼睛张着嘴抽着鼻子一脸的呆滞、一边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般“好”“好”“好”地说个不停。等两个人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木偶一般的贾鹏程后面,日前还淡定不已的尤喜贵愈发显得颓废愈发显得失意愈发显得苍老了……
当天晚上,一个理着寸头、身穿白衬衫、看上去很精干的年轻小伙敲开了贾鹏程的办公室那扇油漆已经略微有些斑驳的木门。望着贾鹏程那张写满了疑惑的大胖脸,来人很麻溜地做了自我介绍:说他也姓贾,是兴农养殖场的会计,尤老板让来的……“哦”的一声,贾鹏程恍然大悟,一边很亲切地让年轻人坐下,一边顺手关上了房门。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个年轻人显得一点都不拘谨,既然都姓贾,那就是“本家”了,有了这层关系,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
“你是新来的?”作为白土乡多少年的老干部,贾鹏程对兴农养殖场这个全乡最大的养殖基地多少有些了解,还从未听过里面有个姓贾的会计,也第一次看见那个养殖场里走出这样精干的小伙子。
“是!是!主任!”小伙子连连点头,显得很有礼貌,虽是“本家”,面对贾鹏程,还是很客气地称呼“主任”。
“哦!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口蹄疫闹的……”一提起疫情,贾鹏程表现的好像很惋惜。
“是啊!哎……”一句话似乎说到了年轻人的心坎上,他应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垂下了脑袋。
“这……”看到年轻人沮丧的样子,贾鹏程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哦!贾主任,这是我们养殖场的各项统计表,给您拿来了!哎,这么多牛羊,尤老板苦心经营多少年,让口蹄疫一闹,全没了……”说着,掏出几张表格,双手递给了贾鹏程。
“嘶……”看着表格上那庞大的数据,贾鹏程牙疼似的嘬起了嘴,他好像也觉得很可惜很痛心。
“贾主任!”那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圈,脚下像是安了滑轮一般,悄无声息挪到贾鹏程的桌前,很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烟,弯下腰,放在贾鹏程的桌子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刚从云南出差回来,给您带了包烟,您尝尝——这,以后养殖场的事,还要请您多照看照看,听说上面有些补贴,您看看,我们这么大的场子,说完就完了……”
“哦……”贾鹏程心头一震,你个乡村养殖场,从大西北跑云南出的哪门子差?什么补贴,我怎么没听说过……
“贾主任,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场子里还有点事……”趁贾鹏程发愣的工夫,年轻人很谦卑地朝贾鹏程躬躬身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对着贾鹏程说道:“主任,特意从云南带的烟,您尝尝……”
“那——好,你先去忙吧!”等贾鹏程支支吾吾一句客套话说完,年轻人很潇洒地替贾鹏程拉上门,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若无其事地走了。
“这家伙……”贾鹏程鼻子里哼一声,眼光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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