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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灵魂的花瓣 正文 第四章:寄奴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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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子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顾雪之出现后,他心意灰冷,对此行已不抱任何希望。而今,却是他对顾雪之的慷慨感到困惑,但毕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稍一迟疑,随即宁定:“平某此刻最想喝上一坛酒,可惜,庄院里的好酒都让平某喝光了。”抱起桌上的铁匣子,一股寒意侵入肌肤,平子野大喜过望,方才相信自己大功告成,便道,“天下只有一个顾雪之顾大侠。我们都老了,就看年轻人了,寄奴刀也是天底下数得着的利器,我已借别人的手送给邓世兄。平某告辞了。”

    “慢。”赵氏突然起身道,“平先生说三天后过来,妾身试问一句,三天后我夫君坚不松口,先生如何应变?”

    平子野微微变色道:“不瞒夫人说,平某既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赵氏不屑地道:“你是效仿古人‘退避三舍’。”

    平子野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的女人。

    2当早晨第一抹阳光洒在坡上,邹渐感到心里比肩上更轻松。他有理由相信,非花楼就是一个谜,谜就有谜底,虽然姗姗来迟,却来得异常迅猛。在谜揭开的瞬间,他甚至微感失望,似乎谜比谜底更沉重,如进入书房的字画更有回味。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他回头望着坡下安静的庭院,每一棵树,树底下的石弹路,就像手心里的纹线一样心知肚明。当他得知所有这一切不过是遮人耳目,他在整个骗局中,无可避免地成为不可缺少的一环时,他就决定离开这儿。当然,他必须离开,非花楼就像揭去了锅盖的一锅沸水,无法安宁,动辄伤人。

    他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顾雪之象前两天一样,起来的很晚,总忘了扣上腋下的纽扣,胸襟斜批下来,靠在椅子上,与其说是晒太阳,不如说是看对面的山峦,一寸一寸地看。听到有人过来,把头一侧。

    “老爷。”

    邹渐急忙道:“老人家,邹渐担当不起。”

    “昨晚的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当是听到外头卖桃子的,咱们谁都别提。”顾雪之转过头,眼睛闭上,昨晚折腾到半夜,懒洋洋地似乎没睡足。突然又冒出一句:“你打算今晚就离开?”

    邹渐道:“是的。”

    顾雪之又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树荫,树荫里藏着巴掌大的一块天,道:“你跟你父亲不一样,他太自以为是了,不知世事不过一局棋,是棋局,就有结束的时候;棋局没完,做棋子的就不要跳到局外去,那是死棋。”

    提到自己的父亲,邹渐很怅惘,道:“父亲乃性情中人,他的弱点是只知道安宁之唾手可得,却不知安宁跟午睡的梦何等相似,最容易惊走。”

    顾雪之“哼”了一声,道:“你未必了解他。道理很简单,是棋局,就得按规矩下。他毁了规矩。”

    邹渐道:“那么,现在呢,难道棋局并没有结束?”

    顾雪之不屑地道:“是新的一局开始了。再有陌生人进来,你拿好酒招待他们便是。”

    邹渐沮丧了,“老人家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走,还不到时候,还得在这守着?”见顾雪之闭上眼不再说话,只得道,“那我走了。”

    “等会。”顾雪之却有话,“那本书看了吗?看了就好好练。这年头,书比人管用。”

    邹渐答应着,转到院子西端来。过了石拱桥,远远听到黄叶随着刀势沙沙飞舞的声音。一听到寄奴刀的名字,邹渐就感觉到非同寻常,于是收回自己杜撰的刀名。“邹氏十八刀”在利器的催动下,恢复了原始野性,变得十分嗜血。邓钟使完一路刀法,对着邹渐憨笑,终于又疑惑又兴奋地道:“师傅,徒儿不知是刀在使我,还是我在使刀,看到你过来,却收不住刀,非得使完这一路不可。”邹渐始终眉头深皱。

    “二十年前,我也遇见了这事,唉。”邹渐一声浩叹,“二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回雪刀,象昨晚一样,也是为了练习最后一刀。那也是最后一次。所谓咫尺千里,离我最近的东西,其实最远。”毕竟有所遗憾,竟而没顾上解答邓钟的疑惑。

    邓钟不免自责:“都是徒儿不是,一时逞能,惹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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