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女人山 正文 [005] 谋求生计(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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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谋求生计

    我退学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这段时间约有半年之久。

    半年来，我大多数时间是帮忙母亲干家里的活，偶尔去打打短工挣些小钱，但只要稍有空闲，我依然坚持不懈寻求挣钱养家的法子。

    后来，我听说有一家煤矿来乡里招工，就毫不犹豫赶去报了名。

    负责招工的是个胖子。他问了我的具体情况，又对我左瞧右看，还是摇了摇头：“你还是先回家征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见吧。”

    “不用了，就是我父母叫我来的。”我撒了谎，其实母亲根本不知道此事。

    胖子沉吟了片刻，交底说：“我还是对你的年龄不放心，看上去你略显单薄，像是身子还没完全长成……说实话吧，这个工作比较危险。”

    “谁说我还没长大，我都已那么高了……要说危险，做什么不危险？就连走路也危险，我来的时候，还一不小踏进水沟里呢。所以呀凡事都要小心，就能尽可能避免危险。”实际上我并没有真正明白他所提到“危险”的含义，以为危险无处不在，关键就在于自己如何化解。

    实际上，我的话透着对认识问题的肤浅，还有一股子稚嫩的味道，但听到胖子耳里却得到另外一种解释。胖子笑逐颜开：“你有这种认识，态度不错，好，我要你了。”他可能认为，如我这样年龄的人竟有这样的认识，很不简单，完全属于少年老成。

    倒不是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毕竟任何职业都希望对本职工作要有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我的话无意中契合了这种要求，自然让胖子对我刮目相看。

    这是我的无知，也是我的幸运。无知让我这个没有经过专业陪训的未成年人在这样高危行业中作业几次身陷绝境；而幸运的是，这个胖子实则是煤矿老板，我的话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在以后的日子里或多或少给予了关照，再加上频频眷顾的运气，使我在几次危难中绝处逢生。

    那时候的水潭村人们对矿工这个职业普遍缺乏了解，只知道这工作很苦很累，也知道能挣比较多的钱，就是不清楚它还是个高危行业。而让未成年人上工作岗位不仅是在我们水潭村，乃至在整个社会都还没达到足够重视的地步。

    母亲对于我找这么个工作，既难受又骄傲。难受的是，我即将离开家门，在情感上让她难以割舍。骄傲的是，我在与大人的竞争中不落下风，争到了这个让人眼红的工作，足可以表明我这个儿子确有过人之处。

    母亲思前想后，还是尽力劝我放弃这个工作，理由只有一个，我还小，还没有到堪当家庭重任的年龄。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此工作，兴奋喜悦之情才刚刚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就此放弃。

    于是，母亲发动了姐姐，让她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姐姐出嫁之后，忙于家中农活和哺育小外甥，很少回娘家来，偶尔来了几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得在当日赶回去。大多数时间我都在学校，一年下来，姐弟俩碰面的机会就很少，更别说坐下来交流谈心。由于儿时偷看事件在心里作祟，我很怕见到姐姐，有意无意躲着她，姐弟俩缺乏必要的沟通，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尴尬。

    姐姐本来是脱不开身的，但禁不住母亲三番五次的托人捎话，也就带着小外甥来娘家住了一个晚上。这是自父亲去世后全家的第一次团聚，极为难得，母亲乐呵呵地把家中唯一的一只下蛋老母鸡也给杀了。

    姐姐的游说是从父母如何艰难地养大我们姐弟俩开始，无疑让我们母子三人重温了一遍过去岁月的点点滴滴，说到欢乐处，欢笑阵阵，说到伤感处，嘘唏一片。

    说着说着，姐姐抱怨起命运的不公，说为什么偏偏她是个女孩。由此一来，话题自然而然又扯到了父母对我偏心的问题上，埋怨父母不仅让她少读书，就是干家务活的量也远远大于弟弟。

    姐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发牢骚，话题偏离了母亲所设定的主题。而母亲被姐姐的话戳疼了心窝子，也把原先意图抛之脑后，想做些必要解释，来免除女儿心里的误解，结果事与愿违，反而越抹越黑，母女之间闹了个不欢而散。

    我当然知道母亲要姐姐回娘家的企图，看她们为无关痛痒的过去吵得不可开交，乐得做个壁上观。整个晚上，我的话并不多。

    最终，母亲想让姐姐劝我留在家里的想法泡汤了，我去煤矿挖煤的事她除了同意，别无他法。

    公元一九八七年三月的某一天，天边刚露出一丝黎明的曙色，整个水潭村还沉浸于一片寂静当中，出村村道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是这个乍暖还寒的日子，已故方龙山只有十七岁的儿子——我——即将踏出家门，开始了出外做工的征程。

    母亲一个晚上没有合眼，怕我出外受冻，为我收拾了一大蛇皮袋的秋衣冬裤。

    我说：“妈，你这又是干什么？现在天气转暖，用不着带那么多的衣服去的。”

    “老天爷的脸很难说清楚，带在身边防个万一总是好的，冷了就要添衣服，热了就要降温避暑，出门在外要注意好好照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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