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女人山 正文 [004] 父亡辍学(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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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父亡辍学

    就在我初中即将毕业的那一年，父亲生病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身高马大，健壮如牛，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从来没有生过病，就连感冒这样的小毛病也没有染过。

    显然，我看到的是一个假象。

    父亲出外的几年里，受过不少伤。一些他认为的小伤，能忍则忍，能扛则扛，往往最便宜的擦伤的红药水也舍不得买，因为除了嘴里吃的粮食，家里其它的开销都离不开他千辛万苦赚回去的钱。

    父亲心疼钱，想到的是家，苦的是他自己！

    有一次，父亲在石场爆破时，因躲闪不及，让一块飞滚而下的石头砸中后背，呕了不少血。就是这样受重伤的情况下，父亲也仅仅休息了两天，便带伤坚持上工地。

    领班的是本村外号叫“老芋头”的，看到后极力劝阻。父亲的解释是：“没事，就是点小伤，休息了两天，已经好了。”

    “老芋头”查看了父亲的后背，见肿胀平了，淤青消了，也就信了。

    砸中父亲后背的并不是块小石头，只是没有锋厉的表面，没有划伤皮肉，容易让人忽视受伤的严重程度。父亲是个拼命三郎，见自己缓过劲来，以为没什么大碍。实际上，父亲的伤不在表面，而是在里面的内脏，日子久了，真正的伤情便渐渐显现出来。

    据母亲回忆，父亲时常感到脊背的无比疼痛，接下来就感觉力气一日不如一日。就是这样，父亲还是没太往心里去，以为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终于有一天，已不再出外的父亲偶感风寒，竟高烧不退，咳嗽不止。父亲依然坚持不是大病，拒绝去医院。到了后半夜，父亲出现了昏迷状况。母亲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夜请邻居帮忙，七手八脚把他送到了医院。

    谁能想到，父亲这么一进医院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

    父亲在医院仅仅呆了短短的六天，以至于让医院还没来得及详细查清真正的死亡原因。X光拍片显示，父亲肝脏里有一处模糊斑迹，看起来象是旧伤。这旧伤是不是最终的罪魁祸首，医生们没有作出明确答复。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普遍认为我父亲太不爱惜自己身体，积劳成疾，讳疾忌医，小病终成大患！

    而我，为了把落下的功课迎头赶上，为了在初中最后一年尽最大努力去拼搏，我住进了学校。所以在父亲住进医院的最初几天，我根本不知道家里所发生的一切。

    说来也奇怪，就在这几天里，我老梦见棺材，老梦见前些年死去的白胡子老头。在父亲去世的几年以后，王新莲就我当初梦中情景曾经调侃我说，梦到棺材就是咒父亲死，说明我有克父的硬命。王新莲说话向来信口开河，不计后果，而且在此时说这话，多少带有点马后放炮，事后诸葛亮的嫌疑。我自然不信命硬克父的说法，但还是觉得她说的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再怎么说，父亲的过早离去，我相信与自己所做的那件傻事有着某种程度的联系。

    待我接到母亲捎的口信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时，父亲的病情急转之下，已是他弥留人世的最后一天。父亲已经不能说话，蠕动的嘴唇发出来的声音含混不清，看我的眼睛也变得无神而且浑浊。

    最后，我还是从父亲那根翘起不断颤动的食指明白了他想要交待的事情。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是我身后的母亲，父亲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我好好照顾母亲。

    退学的念头也就是从这一刻产生的。父亲走了，家中的顶梁柱塌了，作为家中另一个男人，我就当义不容辞地撑起这个家。

    父亲下葬的那一天，来了许多人，大多数是以前一同出外的共过患难的弟兄，他们有钱捐钱，有力出力。办丧事的捐钱是有说道的，称为香纸蜡烛钱，一般来说，在那时，数目也就在一块几毛钱，用草纸包好，交给专门登记的人。

    曾经是父亲生前领班的“老芋头”一甩手包出两张大团结，在水潭村引起不小的哄动。二十块钱，在当时来说是个大数字。此举赢得村人的普遍赞誉，都称赞他有良心，发财之后没有忘记一同吃苦的难兄难弟。

    如果拿今天的目光去看，“老芋头”在石场所赚到的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家是全村第一个买黑白电视的人，撑在他家屋顶上象蜘蛛网一样的天线架子曾经引得了多少双羡慕的眼睛。

    我早就有所耳闻，“老芋头”与我母亲在年轻时候是对热恋情侣，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之间最终没能走到一起。有人借此大放厥词，说他对我母亲一直念念不忘，前几年他妻子在一次意外中死去，如今我父亲病逝，所以他的这个行为目的不纯，纯粹就有一种旧情复萌的暗示。

    对此，我有我自己的看法。

    在服丧期满后，我特地去了一趟“老芋头”家，于情于理，我都必须登门感谢。他对我母亲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单从他的神情和说的片言只语来看，我更相信他的行为只是为了向我父亲表示他照顾不周的歉疚心情。

    有了退学的念头后，我去学校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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