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宗历一十三年,身处外敌环绕,内洲亲王作乱的北朝,于七月十五中元节,在皇帝牵头下,举行了一次声势极为浩大的祭祀。名曰规避惑星,抚箴国运,作风雨齐平大阵。
此榜公示一出,惹得北朝六洲哗然,人人均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位统领中原的天子爷,究竟是怎么一个脑回路。有说话拘谨的,闷声半天,给出个借天造势的评语。口无遮拦的,则直骂昏庸无道,北疆蛮夷、侠洲贼子们,岂会因你观星台的一次作法,就认罪伏诛?
总之,对百姓而言,尤其是遭受战乱,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百姓,这是一场极为不应景的法事。而对于身居官位,满心牵忧北朝命运,迫切希望听到陛下高明决策的高层人员来说,这是一场极为不应该出现的法事。
但显然这位常宗帝,从来不在乎别人想法,反正偌大北朝都得听这位爷的,别人谁说了也不算,于是到了这日,观星台上下,已有条不紊布置起来。
小太监、宫娥们在台上台下穿梭,撒花瓣,熏艾草,铺地毯,安置坐垫。个个忙的不亦乐乎,因为她们今早才刚刚得到消息,午时后就要作法,届时陛下会亲临此地,若然在那之前,没把此地理出个好模样,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她们忙活的极为紧张,生怕慢了丝毫,无形中却给华什拓造成极大压力。
此时的他,用一根石柱撑起了方形石板,正一点点把那兰花雕纹刻于其上。
照之前打算,这雕纹本想用一整日的时间来完成,如此的话,可以放心大胆匀速雕刻。可太监、宫娥们的到来,让他有点踹不过气,抡锤的速度快了不说,额上脸部也全是汗水。
就连立在石板对面,两手摊着纸张,以便利于他参考对照的蒲森,也感受到了压力,苍白的脸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正微微发红。
巳时三刻,观星台上下整理已闭,太监、宫娥陆续退出。与此同时,满身铠甲,手持长戈的禁军,迈着齐整步伐,分作两个方阵,自大殿处走来。
他们身后,已可见皇帝驾辇。
耳听有力脚步声越来越近,华什拓是真的急了,再顾不得会不会雕错,只顾盯着纸张图形,任由两手猛敲变向。这紧急时刻,他只有借全部希望于自己的手感。
终于,在第一队禁军到达观星台下时,石板上的兰花图案已全部完成。
华什拓扫去石板面上的碎石渣,正想审视一下有没有雕错,冷不丁耳边响起个声音:“石器栏小师傅的手艺,却有独到之处。”
他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人,而且此人甚是高大,自己转过脸来,只能看到胸口位置。不过对方身上所穿的衣服,让他立马明白此人是谁,因为在宗王庙见过。
一身黑白星炮,不是云松上人,又能是谁?
华什拓急忙点头算是见礼,便小心翼翼扫扫石板面上的碎石渣,没敢扫到地上,毕竟是太监们好容易清扫干净的,只得暂时用两手包着,便想低头顺石阶下去,丢至外面。
可迈了两步,就见两把华盖正自下往上来,华盖底下行走的,不是常宗帝又是谁?
如此进退两难,可把华什拓愁坏了,只得踢了脚手足无措的蒲森,领着他一溜小跑去了平台外围,来到原本磊落长条石的地方,闷头一跪,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亲自登上观星台,云松上人领着六名弟子上前接驾。
常宗帝微微点头,示意免礼,而后望着平台中,全部准备妥当的条石、石板,似乎心情颇佳,冲台下的人招了招手:“诸位爱卿,都上来吧。”
“遵旨。”
下方许多人齐声回应。
皇帝龙座设于香鼎前,华盖于左右一支,常宗帝便微笑坐下了。
不多时,星台左右台阶率先出现几名皇子、公主身影,他们个个神情轻松,好奇的来回看看,只当是什么好玩的事。
跟在后面的,便是未返封地,留于宫中的郡主、郡王们,他们低着头,不发一言,说是跟着皇子、公主,实际脚步极有分寸,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再往后,便是王公大臣。
不过人数并不多,看那样,三省六部来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所来人的身份,也极为杂乱。
就比如……
“嘿,又见面了。”
一人脚步,停在埋首跪地的华什拓身前。
声音耳熟,一时记不起是谁,他茫然抬头,正见到一张惹人妒忌,恨不得划上几道将之毁容的帅脸。
聂典挤挤眼,压低声音:“可不是兄弟我不讲情义,实在是华府龙潭虎穴,我不能久待,几位原谅则个,改日我做东再……”
“咳咳!”
前方有人重重咳了两声,随后粗声粗气吼道:“磨蹭什么?快点!”
华什拓寻声去望,正见到一黑铁塔般的中年壮汉,身着武臣朝服,正瞪着双牛眼,满脸络腮胡根根上翘,好不威严!
聂典脖颈一缩,悻悻解释句:“家父就是脾气太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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