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太师如此失态,不顾一生坚守北朝陈氏的信念,喊出那句‘改朝换代’的无奈,云松上人神色淡漠,眼神瞟在聂阳胜身上,开口道:“朝野上下,均把聂大将军传的神乎其神,只可惜连续起兵,不见你领兵一次,倒叫我无法亲眼得见。只是不知,我这一手赤中化天,能否入你法眼呐?”
手中攥着铸铁旗杆,掂了掂重量,聂阳胜全身骨骼噼啪作响,身上朝服,竟似罩不住周身肌肉,硬是被撑破碎掉,落了一地。露出的虬屈肌肉,好似一块块方整石头,任谁见了,都不怀疑其中所蕴含的力量。
“云松上人若是有心,咱便先打一架如何?”
“不了。”云松摆摆手,眼神往周遭一扫。“禁军儿郎们,好容易有一次立功讨赏的机会,我可不能阻拦人家发财升官。”
这句话,挑拨意味非常浓厚。
原本禁军还忌惮聂将军威名,现在听了这话,才猛然间意识到,若把场中几人的脑袋割下来,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
如此一来,人人竟再不念旧情,眼神坚定许多,持戈迈步,竟是缩小了包围圈。
聂阳胜叹了声:“你们不该受他撺掇的。”
说罢,两腿分跨开,腰部下压,竟是右臂一抡,把那一丈多高实心纯铁的旗杆,给举在了空中!
别的不论,单此臂力就非常人可及!
若被那东西扫中,不死也得残废!
五百多禁军,一时胆怯止步,谁也不赶近前。
云松皱皱眉,右手食指轻动,便听上方呼啸声起。
黑影突现,直奔旗杆而去,竟是要将其从中斩断!
嗖!
木剑撞了个空。
云松一愣,有点不相信对方竟可调整旗杆避开飞剑,立马又试了下。
嗖!
还是扑个空。
不过云松注意到了,便是木剑在即将要击上旗杆时,对方轻轻晃动了一下,刚好避开。
这、这人……
他有些意外,难以相信望着聂阳胜。
观星台建立三十余年,自己也在皇城宫中,享了三十多年的福。朝廷群臣来一拨,又走一拨,死死去去,可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这期间,哪出过如此人物?竟能摸清自己最得意的飞剑之术!
“好,很好。”云松面上笼了一层寒霜。“看来聂将军,还真有绝学傍身。”
见其一而再,再而三语气傲慢,聂典忍不住了,迈前一步叫道:“少装蒜!扮什么得道高人?!有本事,便下场领教下咱聂家绝技!”
“退后!”
聂阳胜似乎有些担忧,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后者不明所以,满不在乎说:“怕他啥?爹,用你的七寸雷指,弄死他得了!”
七寸雷指?!
云松悚然一惊,竟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反应过来,有点恼羞成怒,挥下左手:“还不上前诛贼?!难不成,尔等也要背叛朝廷?!”
事到如今,禁军自知不能再等,齐齐发了声喊,便要冒死前冲。
“我看谁敢动!”
一声大喝,从后方响起。
众人一愣,回首去看。
只见偏殿方向,缓缓走来一群人。
外围的是十余名禁军,围成一圈,个个抽出佩剑,遥指圈中人。
常宗帝面色发白,头上皇冠也掉了,满头长发竟是直垂到地。
“住、住手,都给孤住手!”
他说话声很急躁,并透出些许惧怕。
惧怕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脖颈上,横着一柄剑。
持剑的人是冉休。
他一手持剑,一手扯着对方衣领,一张冷脸气的通红。
在其身后,有一条明显血迹,自偏殿一直跟到这里。
倒地的华什拓注意到,冉大公子的左小腿受了伤,跛的厉害,行进时只能拖着。
想来那伤,该是突起发难,制住常宗帝前,被附近禁军所伤。
也难为他了,一介舞文弄墨的文士,竟能做到一举擒王,从而扭转局势,实在难得。
“做得好!”
苏老太师见到这个场面,甭提多高兴,一下蹦了起来,活像见了仇人。
“快!杀了他!这无道昏君,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违背先帝遗诏,擅自做主让你篡位登基!”
骂了两句,他似乎觉得仍不满足,信手一指云松,狠声道:“妖道!还不自裁谢罪!”
云松上人没什么反应,只不过那柄黑影却消失在了空中。
“嘿。”
聂阳胜故意对小儿子打趣。
“典儿,你说为父现在给他一指,他受得了吗?”
聂典当即摇头:“这天下,谁受得了咱家一指?若那木剑真敢偷袭别人,而不是保护自己,恐怕是自找苦吃呐。”
果然,云松心中一滞,竟是没敢一举把冉休瞬杀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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