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地势越来越高,正东方向的土丘历历在目。
眼见小儿子聂典安全逃离,聂阳胜的一颗心也就稳了下来。与此同时,就觉身体各部位酸痛发痒,许久没消耗如此多的体力,再加上近些年确实太过沉迷于酒色,修习懈怠了,以致翻下城墙后,没跑二里地,已开始大口喘息。
不过他深知,当前不是休息的时候。
观星台出了那么大一件事,而作为见证者,一个明白其中隐情的人,是断然不会被常宗帝允许活下的。用不了多久,杀皇子、剖郡主的罪过,就会被按在自己等人的身上。
聂阳胜莫名想笑。
原因嘛,是觉得自己都到了这个岁数,却赶上这么一件可令北朝颠覆的大事。
陈玉常啊,陈玉常,真不知该骂你蠢,还是说你心太狠。
云松妖道也不知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甘愿牺牲儿子们的性命。不过恐怕你也没料到吧,那妖道做那阵法,仅仅是为自己借命而已!并且所借的,还是你陈氏江山的社稷命脉!
想那太祖陈轩何等样人,戎马半生统一中原各地,如今断送你手,真不知珍惜啊……
罢了,我一外姓之人,也懒得操那闲心,还是好好盘算下,如何才能让聂家族人避此祸端。
他边想边向前跑,又奔行约一刻钟,耳朵一动,听到异响,当即止住步伐,原地不动。
不多时,前方松树林中,接连涌出十余人。
他们穿着白色铠甲,胸前写着大大的宗字。
在皇城与宗王庙之间的十里空地上,有个独立枢密院管辖之外的队伍。他们平时不参与任何行动,哪怕京畿城破,也不会前去守城。只因这伙人唯一的任务,便是守护宗王庙,由于平时总隐在土丘林间的缘故,故而得名护林军。
相传护林军的前身,是对太祖陈轩最重心的近卫亲兵。太祖死后,这些亲兵不愿离开,仍想伴其左右,为此没少有人自杀殉葬。朝廷感念这些人的忠心,便令他们长久驻扎宗庙附近,职位世袭,可以说所有护林军成员,皆是昔年太祖近卫亲兵的后人。
聂阳胜来过宗王庙许多次,也认得几人,混个脸熟。
打松林中出来的几位,原本想呵斥来人离开,结果一瞅见他熟悉的络腮胡,纷纷愣住。
“聂将军,您这衣衫不整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如今护林军总共二百人左右,统领这些人的叫吕合,不属朝廷军制管辖,没有将尉职称。
聂阳胜抱抱拳,把早在心中拟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吕忠后,宫里出事了!聂某之所以来,是想通知你们,赶紧带上祖帝棺椁,逃命吧!”
陈轩生前不喜厚葬,因而没设阴殿,死后只简单封于棺椁中,埋在宗王庙下。
说起来,聂阳胜这话有点缺德了,面前这群人祖祖辈辈守在此地,从未离开过,现如今让他们带着棺椁走,简直比当面扇耳光还令人接受不了。
吕合呆了呆,脸上腾的就怒了,把刀一抽,喝道:“聂将军!休说胡话!我等在此,就是不愿有人打扰祖帝清净!他宫中作乱,乱就乱吧,碍宗王庙何干?!”
聂阳胜神色颇为凝重,指了指身后:“太子勾结禁军,欲逼宫上位。陛下被困正德宫,却死活不同意。太子恼羞成怒,以火烧宗王庙相要挟,你们再不走,他们可就来了!”
太子要火烧宗王庙?
不认自己祖宗?
吕合只觉天方夜谭。
“哎呀,你没听见刚刚的雷声吗?”聂阳胜急道:“太子倒行逆施,人神共愤,那雷声便是祖帝显灵,告诫子孙!可谁知这小子见了天怒,不仅不退,反生出灭祖念头!”
“哼,他好大的胆子!”
护林军久居林中,对外头事知之甚少,从而也就没发觉对方言语中的破绽。再加上皇室亲情淡薄,弑父篡位的事情由来已久,以及之前天地震怒确实吓人,不由也就信了。
“太子又如何?敢对宗王庙下手,也得过我等这关!”
聂阳胜憋着笑,面上却劝:“他们有三四百号人呢!”
“我等吕氏儿郎,日日操演,不曾懈怠丝毫,个个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他们有马!冲击之势不好阻挡。”
“哼,我们有绊马索!兄弟们,把索准备好,让他们尝尝滋味!”
“是!”
松林中的吕家忠勇之后,全部跑了出来,个个眼神兴奋,大有终于可打上一架,调剂调剂枯燥乏味的生活之意。
聂阳胜心里偷着乐,心说你们慢慢打吧,我就不奉陪了,便再度抱拳:“吕家子弟,果真个个悍勇无畏!聂某本想着过来送信,如此看,倒是想多了。凭吕家子弟的本事,如何会惧的了他们?”
这一通漂亮话,拍的二百多人心头那个舒服,只觉全身充满了力气,当即扯索的扯索,藏身的藏身,只等对方过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聂阳胜,这个时候则悄悄拍了拍屁股,哼着小曲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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