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杆从空中落下,被聂阳胜重新抓在手中。
只是如今却比不得之前,旗杆入手,那沉甸甸的分量,令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如何行事。
常宗帝与安杞公主,在几名近身侍卫的陪同下,已入偏殿。
那边的云松,虽与自己拼了一式,却没如料想中那样被震碎奇经八脉,观其脸上神色,该是仍有一战之力。再加上他身旁的三位弟子,现已个个掷出飞剑,自己是有信心击败他们,可……
聂阳胜回头望了聂典一眼,咬了咬牙,罢了,且饶陈玉常一条狗命,先离开皇城再说!
拿定主意,两腿猛然踏地,一下后跃两丈,冲儿子喊道:“走!”
此时的聂典,正堪堪把华什拓扶起来,两个人三条腿,怎都不方便。
“爹!带他一起吧!”
聂阳胜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眉毛一皱,就要拒绝。
“他是我朋友!”聂典表情认真。“一起宿过娼的朋友……”
呀喝!
聂阳胜大感意外,自己这小儿子是个寡淡性格,平时连个喝酒的朋友都没有,怎么莫名就蹦出来一位,而且竟达到一起宿娼的地步!
“好!”
聂阳胜点头答应,瞅了华什拓受伤的小腿一眼,把那旗杆一横,递在二人面前。
“你们一左一右抓好了,我要杀出皇城!”
现如今五百多名禁军,有一半以上被雷指闪爆了双目,惊恐之下,拿着手中兵器四处乱挥,剩下一半眼睛完好的,只顾躲避他们,竟没人过来阻拦。
“不是,我不能跟你们走……蒲森!你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华什拓一再招手,扯起嗓子大喊。
听到呼喊,蒲森微微笑笑,冲声音传来位置转过脸去,摇了摇头。
他身上衣服,损坏好多处,鲜血流个不停,尤其左肩处的伤口,已露出雪白骨头,滋滋冒出的血,染红了衣袖,顺手臂滴落在地。
“他……该是不行了。”聂典面上涌出抹钦佩。“与飞剑较量,是他毕生追求。如今得偿所愿,想来再无遗憾。什拓,此地不可久留,再等下去,观星台迟早被围,再别想走了!”
遥遥见到蒲森张开嘴巴,看口型像是在说去吧。
华什拓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说不出来的难受。随后叹了口气,与聂典一左一右抱着旗杆,聂阳胜用肩一挑,竟直接挂起两人,头也不会,更懒得走台阶,一个纵身从平台跃下,嘭的两足踏地,把地面青石压的粉碎!
“快!”云松嘴一张,情急中没压住胸膛起伏的气血,竟是哇的吐了口血沫,如此一来,话语便是慢了一慢。“不能让石匠跑了!把他抓回来!”
“是!”
卢寇答应声,口中一声呼啸,腰间别着的五六柄短剑,霎时飞出一柄,他一把抓住,竟被其直接带飞。
若就此一飞冲天,地上奔行的三人,肯定是能追上的。
可就在卢寇两腿刚离地,尚未飞出一人高时,从侧旁笔直撞来一人!
他纵身一跃,使了个江湖最寻常的雄鹰展翅,右手一挥,雪白剑光划出一道惊虹,没入卢寇小腿。
连肉带骨,斩的干净利落,半截小腿甩了出去,带出一阵血雾。
卢寇惨叫声,短剑一飞冲天之势戛然而止,嘭的重回在地上。
跃起那人翻身落地,由于动作剧烈,身上血珠四溅,撒向各处。
“你伤了我朋友的腿,所以我只断你的腿。”蒲森持剑拦在几人身前,闭眼面对着他们。“米粒之光也希望与皓月争辉,在下山野之剑,想讨教下您的赤中化天。”
“杀了他!”
云松不耐烦的摆摆手。
话音一落,符度抽出挂于衣衫内的短剑,信手一甩。
短剑贴地转了几圈,去了蒲森侧面,继而剑尖向上一翘,嗖的激射而起!
似是察觉到短剑袭来方向,蒲森持剑的手向左靠了靠,可由于受伤太重,速度慢了许多,没能赶上。
嘭。
一阵血花。
剑身宽厚的短剑,直接斩断脖颈,令头颅扬上了天。
远远的,正逐渐远离观星台的华什拓,实际一直在探头回望。
待见到那圆滚黑影先是上升,继而滚落下降,他不忍再看,扭脸闭上了眼睛。
肩扛旗杆,上头还挂俩人,依然没影响聂阳胜飞奔的速度。
似是察觉到那山野小子的死亡,他粗声粗气赞了声:“好样的!有剑客的骨气!”
华什拓不知该如何搭话,因为在他看来,骨气也好,脸面也罢,与生命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天地生人,未定其言,未规其行,本该洒脱逍遥一生。
何必拘泥于自己施加于自身的条框中?
剑客就得不断比拼?
剑客就一定要死于剑下?
简直是蠢货!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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