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便是佛家的业障,道家的心劫。”
未等‘清伊先生’现身讲解,般若率先开口,起个头铺垫一下。
他一张嘴,就把佛、道二家扯了出来,口风大的不得了,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时间竟无人讲话,临近的是痴呆呆听着,离远些的,则侧着脑袋,把耳朵向前靠。
“所谓业障、心劫,说白了,就是人的贪欲心,超越了自己身份。”清伊终于开嗓,小姑娘若黄莺般的声音,令听者极为舒服。“比方说,你……”
她随手一指附近,那处有个花斑秃苦力汉子,正勾着脑袋聆听,见其指来,满脸诧异。
“突然想做皇帝,并且为此进行一系列大逆不道的行为。”
花斑秃苦力的脸瞬间就白了,急的慌忙摆手:“不是!没有!我从不想当皇帝!”
“只是打个比喻嘛,怕什么。”清伊不在意的随口带过。
“不是怕不怕的事,是诛九族的大事啊!”花斑秃苦力苦着张苦哈哈的脸。
“喔,那就说你想做神仙吧。”清伊纠正了下。
对方松口气,显然与虚无缥缈的神仙来说,得罪他们,总比得罪皇帝来的好,后者可是现点现的,说杀就杀啊。
“你想做神仙,却又不想依正常路子,而是一头钻研取巧之道,那这便是入邪化魔兆头。”
“等等。”郡主蹙着眉,问:“能否说的详细些,钻研取巧之道,究竟是指什么?若依此法的话,有可能做神仙吗?”
清伊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做不成的!成仙成佛,哪有取巧捷径?不过是为增寿苟活,挑些人神共愤的事做罢了!就比如他吧!”
她看向被喔喔山神控制的老僧,鼻子皱了皱。
“外表看似还是个人样,实际里头早腐烂败坏尽了!什拓!”
华什拓怎也没想到,这人讲着讲着,却突然提起自己名字来,愣了下,才啊了声。
“让他显出身形,让大家伙好好瞧瞧!”清伊下命令的样子,真有私塾先生勒令学子背书的派头,不容置疑。
华什拓上前几步,围着老僧转了两圈,一头雾水看向清伊。
那意思仿佛在问,我该怎么做?
“你不是学了师尊的浩然气吗?”见其一筹莫展,她似乎更觉着奇怪。
浩然气?
那是什么?!
华什拓本要摆手示意并不会,可转念一想,隐隐觉得对方,是指田园养气法。
可那法,是为的聚万物勃勃生机,难道说另一个名字就是浩然气?
“邪魔巧取不属自身的寿命,最忌惮生气入体,二者是相冲的路子,你施展便知结果。”
“好,我试试。”
听到清伊吩咐,华什拓运转田园法,而后驱气入掌,依内心深处最为看不起的落榛柔掌招式,缓缓平推而出。
似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喔喔山神翅膀一扑,离开老僧头顶,落在了秦翔劲肩上。
说来奇怪,明明是可令死肌复生、枯树长叶的勃勃生气,袭上那老僧周身时,他却并不觉得舒服,甚至还面容扭曲的张嘴惨嚎,那叫一个渗人。
勃勃生气,仿佛无数把锋利小刀,又好似看不见的烈火,将老僧皮肤割毁焚烧个干净!
而随着皮囊消失,里面紧紧束缚的东西,就完全的绽放在众人眼前。
黑血、抖动的团状肉块,以及半截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血肉模糊妖身,在地上铺摊出好大一坨!
谁也想象不到,那老僧瘦弱的身板里,竟包裹着如此恶心的东西!
围在前面的百姓,见到那场面,再嗅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气味,竟是个个狂呕不止。
近千人同时呕吐的场面,不知对于北朝来说,是不是第一遭,反正华什拓觉着挺震撼的。
三师兄轻拍低头作呕的郡主粉背,厌恶的瞅了眼地上那一大滩污秽,皱眉问:“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伊的手一伸,本地县令龚子庆,立即把撑凉棚的竹竿给折了,恭恭敬敬递过去。
“看到没有。”她如同寻宝一样,拿着半截竹竿,在那一大滩里翻来找去。“这个该是马肉……哎呀,这鲜嫩肌肉,定是兔子大腿肉……还有这个,蛟髓……”
“奇怪。”翻找半天,清伊泄气般把竹竿扔了,气恼道:“怎得不见人骸骨?莫非我推测有误,这家伙不是靠吃人延寿的?”
听到这番话,刚有所好转的呕吐群众们,再次忍不住胃部翻滚,继续干呕不停。
般若笑着提醒:“你并未说错,只是这魔僧怕是有了道行,不再一味追求吃人。”
清伊没听懂,愣愣看他。
肩扛大公鸡的秦翔劲,好整以暇走上前,指着地上那一摊:“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马,该是游荡于蛮夷戈壁的马神。那兔子腿还留有妖气,该是个妖物。至于蛟嘛……恕我见识短浅,一时没想到出身。”
“那蛟就是最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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