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回到路上,一边走,一边吃,吃得很小心,吃得有点开心,吃得很慢。
尽管很慢,手中的馒头也渐渐有一半进入腹中,她低头看着那半块馒头,想起小时候爹爹曾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这样的。
‘话说,从前有个男人,他家境非常好,从小便丰衣足食娇生惯养,可他长大后却偏生不学好,他学会了赌,从最开始的小赌,拿着一两银子、十两银子去输,到后来偷家里的珠宝首饰去赌,最后竟连房契也被他拿去抵押。’
‘他气死了爹娘,气跑了妻子,房子以及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全被讨债的人抢占了去,一无所有的他被赶到大街上,沦落成一个乞丐。’
‘当乞丐要挨饿,还要学会低头,学会哀求学会乞讨,可这些他都不会,也不愿意学,所以他只能比别的乞丐更能挨饿,从开始一天吃一个馒头,到后来经常两三天只喝水不吃饭,饿到头昏眼花,饿得躺下睡不着觉。’
‘突然有一天,他捡到了一袋银子,足足十两!他开心地跑去买了一整只烧鸡,一斤牛肉,一壶好酒,和整整十个包子,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忘的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仿佛把他前半生干的破事全都吃进肚子里,吃到最后,他竟像个孩子一般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之后,他撑到了胃,吐了很多血,生了一场大病,十两银子也随着他看病,被花得丁点不剩。’
……
那时候,柴向雨还很小,她不知道爹爹讲这个故事是要向她表达什么,但每当她回想起爹爹在讲这个故事时,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隐隐藏含着泪水,想到这就会十分心疼。
她问爹爹,为什么故事里那人要吃得那么急,为什么那人吃着吃着就哭了?
爹爹告诉她,因为人就是这般下贱的生命,当自己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只有等失去后才会知道,原来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的珍贵。
……
终于,柴向雨走到了家门口的小路上。
一路上想了很多,此时脑子竟有些疼痛,她心想难不成是中暑了?
小路边有棵桑葚树,她走过去决定坐下乘会儿凉。
抬头,透过树上茂密的桑葚叶看向天空,毒辣的日光如火如茶,这等炎热的天气,下午给爹爹抬棺入葬时,岂不更加难熬?
正当她犹豫是否回头去街上,买几个西瓜回来作解暑备用。
突然,‘晃荡’一声剧响,她连忙转身望去。
只见自己家门竟被人从里面踹开,下意识地,她将自己本就瘦弱的小身板躲在桑葚树后。
隐隐约约,有几人的交谈声从那方传来。
“郑捕头,屋里搜了个遍,没啥发现啊!”
“嗯,再仔细看一遍,重点排查能与凶器特征吻合的,比如菜刀、剪子之类物品。”
“这家人穷得连块多余的布料都没有,更别提会有剪子,菜刀刚才也看过,上面的铁锈都快结渣了,真怀疑他家里平常都不做饭吗?哎呀!渴死了!穷得连水都没有!”
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从破屋子里走出来,为首的便是衙门总捕头——郑谆。
他接到城民报案,从城东衙门出发,赶过去时,现场只留得李大虎一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虽说瞧其凄惨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畅快,但他身为衙门总捕头,总得负起肩上的责任。
于是,经过四处打探,他来到了柴向雨家的破屋子里。
“郑捕头,要我说那李大虎那也是活该!那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似他那种祸害,咱城里死一个少一个,都算好事!只不过,他如今那般模样,啧啧啧,还不如死了算了……”
“咱走吧?这破地儿就这么点东西,真没啥可搜了!”
郑谆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指着刚才抱怨没水喝的那人说道:“小李,你留下在这儿看着。”
“剩下的跟我去一趟李大虎家,看看在那里会不会发现点线索。”
“是!”
那被称作‘小李’的男人,听到自己不用再跟着劳累奔跑,高兴地连声称是。
众人离开,郑谆走在最前,路过那棵桑葚树时,眼神往树旁瞥了一眼,随后加快脚步带领众衙役离开。
靠在树后面的柴向雨长舒口气。
她偷偷探出头,看着那些衙役的背影,只到看到他们渐渐消失在路尽头,她又向家门口看去。
小李在破屋门口来回踱步,一会儿走进屋,一会儿又从屋里走出来,显得无聊之极。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和口中的干渴,自语道:“这家人真穷啊!连水都没有,渴死本大爷了!”
“去找点水,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应该不会出啥问题吧……”
说完,他左顾右盼,一溜小跑顺着路便往外面寻水去了。
……
柴向雨看着他渐行渐远,和刚才那群人一样彻底消失在路尽头后,才放心地从大树后走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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