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谆嘴角流出血丝,手执半废刀鞘,步沉如莲,神满如玉,气息几乎笼罩了整条街路。
他说:“我要杀你,一刀够了。”
几息前,靳阳说今天不杀他。
……
此时,靳阳扛着小女孩儿已掠至数十丈外,落地后头也不回地向街头奔去。
‘青蛇’短剑掉落在地上,恰好与赵煜的长剑摞在一起。
官刀斜插在旁,冷若冰霜。
短剑颤抖,似在呜咽。
郑谆走上前,从地里拔出那把刀,不理会地上双剑,来到昏迷的赵煜身前,皱眉苦思。
这时,那几名衙役走上前来,其中一位明显被方才骇人声势的战斗所惊到,脸色发白颤声问郑谆:“郑……郑大哥,追不追?”
尽管已被方才的战斗惊到浑身颤抖,可说出的话却是毫无惧意。
追不追?
你若点头,弟兄定会提刀而上。
尘埃落定,郑谆摇摇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沾湿胸前衣襟。
“不追了……”
……
城门附近,有一家客栈,名曰‘云来’。
客栈后院停置了一辆马车。
车身雍容华贵。
一名少年牵着一匹马,缓缓走到马车前。
他抚摸着马头上的鬃毛,感叹道:“小金啊小金,少爷我喂你半年了,咋就是不见你长胖呢?”
马头摇晃,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这时,他身后飘来一抹红影。
窈窕红衣女子,婉儿足立。
这二人,正是中午在‘望月楼’与赵煜一行人同桌而坐的少爷桑成田,和女侍红衣鱼棠。
桑成田拍了拍马头,指了指院内马棚,这匹取名‘小金’的千里马便很懂事的脱缰走去。拍了拍手,他转身看向红衣,瞧见这位自打相识起,便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女子,好似眼神有些恍惚,似有话要讲?
他撇嘴眼珠子转了几下,想不通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这位红衣女子动神?
于是他问:“怎么了?”
红衣素手轻起,指了指马车。
“哦?”
鱼棠脸色恰淡,很耐心地又指了马车,指向车尾的后座,轻启朱唇,淡淡吐出一个字。
“离。”
……
桑成田脸色动容,不敢置信,他抬手轻点额头,皱眉思索,心想真是头大啊!到底是啥事竟让‘鱼汤’去取那东西?想了又想,想不通,最后他小心问道:“是为了今天那几人?”
他口中的那几人,自然是赵煜、柴向雨和钱福来三人。
红衣摇头。
又点了点头。
眼眸剪秋水般涟漪,泛动磷光,红衣轻扬一缕红烟,飘落至车尾。
弯下身,鱼棠掀开车尾绸帘,从地毯下抽出根通体暗黄的长木棍,又从车顶摘下个小包袱,走出来到少爷面前。
马嘶声,骤然从马棚处响起。
桑成田揉着眉头,苦笑着说:“女孩子家家的耍那玩意儿总觉得很奇怪……话说回来,虽说女子寡言弱语最是惹人怜,可你连给你家少爷讲话,多说个字都嫌多吗?”
接着,他挥挥手,苦着脸连说‘罢了罢了’。心想,不管怎样,这位并不绝色但却惊艳的女子好歹还给自己说话了。
往日可见她对旁人说过一个字?
“罢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早去早回。”
鱼棠微笑点头,将一人多高的木棍倒负于背,提着小包袱离开后院。
红衣如红烟,离散缥缈。
桑成田望着窈窕背影,眼底好似也映照出一抹嫣红,喃喃自语。
“红妆素裹美人兮,浅笑嫣然动人,鱼汤啊鱼汤……”
接着,他收回迷离的眼神,叹了口气,指着马棚方向笑骂道:“不要脸!老子喂了你半年,也从没见过你这般不舍……”
……
洧水城下雨了。
炎炎烈日,突然有一片乌云遮挡过来。
街上尘土飞杨。
起风了,天空乌云越来越密,越来越黑,张牙舞爪,向地面覆盖。
啪!
啪啪啪……
豆大雨点掉落下,打落在房前屋后的青瓦上,哗啦啦作响。
洧水城民从家中跑出来,欢呼雀跃。
这是洧水城近三十年来第一场雨,他们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久旱逢甘露,他们渴望这场雨,渴望了将近三十年,有些人甚至已经放弃等待,以为在自己终老那年也看不到天降甘霖那一刻。
可这场雨来得太突然。
甚至有些奇怪。
怎么会下雨?怎么可能下雨了?是神明怜佑吗……
城民纷纷跪在泥地上,淋着雨跪拜。
洧水城最大的幸事,原来就是一场雨。
这是何等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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