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深夜,薄云半掩明月。
林陆艰难开口,“你明早儿还要给你爹爹烧火做饭,快去歇息罢。”
周雨清早便有了睡意,见林陆好了许多,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林陆哥哥,你还痛吗?”
林陆笑着摇头,“不了。”
“那我便去睡了。”周雨清起身,“若是又疼的话,在这叫我就行了。”
“快去罢。”林陆点头答道。
周雨清把碗放去灶房,进了屋中。
待没了声响,万籁俱寂后,地中蛐蛐儿偶尔传来鸣叫。
林陆眉目紧蹙,小心扯开胸口衣襟,只见胸口侵入经脉的毒素纹络,又向脏腑侵进约莫三寸,如古树老根,深深扎根骨髓。
研读过《黄帝内经》孤本的林陆知道,毒素经过这几日,已然侵入了四肢百骸,各处经络之中,即便是神药,也是回天乏术,唯能以昆仑遗地竹简记载的玄妙之法,暂时封住毒素,缩缓侵入的速度。
林陆拿出今日集市买的银针,趁着月光,缓缓刺入胸口周围几处特殊穴位,苦涩笑道,“等着周妹子生辰过了,再死罢。”
林陆虽与周河父女二人萍水相逢,而他待人便是如此,待自己好的,他便拼了命待别人好;若是遇到自己不喜之人,斜着眼,也不会看上一眼。
林陆一叹,“可真是窝囊啊,也只能做这么屁大点事儿。”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高兴的,这世上,总归还有人欢喜自己。
化骨噬心之毒,由银针封穴压制,每七日爆发一次,每一次,便向脏腑侵进三寸,再有两次,骨头化作血水、脏腑腐蚀恶化,人,也就去了。
一连过了两日,林陆留在屋中,劈些柴火,全然没有将死放在心上。
手起斧落,劈的专一了,林陆全然没有发觉,一旁何时站了个老叟。
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间挎着个竹篓子,佝偻着身子,负手而立,正笑眯眯的盯着林陆。
直到林陆准备把散落在地的柴火,码放成一堆时,才发现了一旁的老叟。
林陆心下奇怪,还是开口问道,“老人家,有啥事吗?”
所答非问,老叟抬头,浑浊的眼睛盯着纹理清晰的木头,“这一根柴火,便是一小截命啊。”
常人不懂,林陆却是一下便明了,他,知晓自己时日无多!?
林陆把手上柴火放好,“老人家说笑了,世间人迹,哪一件不是用命换来的,一截命,长是一截,短,也是一截。”
老叟颤颤巍巍的背去身子,“有人,短得可不能再短喽!”
此话一出,似牵动了什么,林陆胸口剧烈起伏,登时一口鲜血喷出,蹬蹬退了几步。
“早该死之人,为何又要忍这骨化心噬之痛……这念,不过徒增痛苦、念想罢了。”
林陆抹去嘴角鲜血,“不明白老人家说的什么,我只知,食饱饭,睡好觉,过得开心便是极好了。”
老叟摆了摆手,不在继续,转而说道,“封穴方式精妙,手法却尤为粗劣不堪。”
“我知道。”
老叟顿了顿,似有些讶异,“你没几日好活,不求求我试试?”
林陆揉了揉气闷的胸口,“为何要求你?且不说你治不好;就是能治,那又如何?”
不再理会老叟,林陆继续堆柴。
老叟轻叹,负立的双手放下,佝偻着身子去到水缸旁,拿起瓢,喝了口水。
干枯的手掌抹去下巴几点水,“你的毒,深入百骸,我解不了。我的缘法,不在你这儿。”
这时,去了菜圃摘菜的周雨清,提着篮子,轻快行来,见到院中多了一人,柔声问道,“老爷爷,你找谁吗?”
老叟闭目少许,干枯的右掌食指轻微扣了一下,很快开口,道,“哈哈……没事,就来讨口水喝。”
周雨清细声问道,“是要去细沙镇吗?”
“是啊……”老叟笑着,继续道,“你看,老头子也没什么作个答谢,就这个罢。”
说着,老叟取下腰间的竹篓子,递到周雨清面前。
周雨清见状,连忙摆手拒绝,“就是一瓢水,老爷爷不用给什么的。”
老叟见周雨清拒绝,继续道,“那怎成,这一瓢水可是恩情呐。老头子一把年岁,什么时候一死,这恩情便还不上了,去了下面,也还亏欠着哩。”
周雨清知道,地方老人是信这个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
一旁的林陆开口,劝道,“周妹子,老人家一番好意,你就拿下罢。”
老者莫测,一眼看透自己体内状况,言语间便让自己呕血,或许,是个了不得的隐世仙人,方才又说什么“缘法”,想来这个竹篓子,非什么凡物。
周雨清见林陆也开口了,也就接过竹篓子,“那老爷爷,我先拿着,你什么时候要了,就来拿。”
老叟笑着,一边回答,“哈哈……好,好!”说着,颤颤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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