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蛛妖暴怒道,嗓音低沉喑哑,说的竟是一段腹语,原来那一对巨大螯牙之下,并没长嘴,这螯牙便相当于它的嘴。
元来望着数丈高的蜘蛛,见那螯牙朝自己脑门袭来,欲将自己整个吞食掉。
但他神色却是出奇的平静,瞧不出一丝恐惧,反倒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窃笑。
只是当那对螯牙临近时,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惹得他犯恶心,没忍住啐了一口,很是嫌弃道:“真臭!”
话音未落,只觉一股倦意如潮般袭来,如何都抵挡不住,只是一念间,他便昏睡过去。
元来无法动弹,便如被摁在砧板上鱼肉,任由白织姬待宰。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命悬一线。
当然,白织姬也以为自己即将如愿以尝。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惊雷毫无征兆地劈下,横落在二者之间,好在白织姬天生八目,眼观六路,于电闪雷鸣间中道而止,否者自己的螯牙必将遭中,即便它自恃体魄坚硬,也不敢与天雷抗衡。
白织姬心悸之余,惊然发现一介凡俗之躯的元来,此时蕴含惊天般的气势,她自身的威压与之相比,竟然不堪一击,顷刻间崩溃,最为恐怖的是,那股气势仿佛没有尽头般,仍在不断攀升,浩浩荡荡如九天悬河之水落下。
在此威压之下,元来身后紧靠的堵砖墙,竟不堪重负,轰然崩塌。
白织姬原形高大,俯视着眼前那具瘦小的身躯,不禁生出错觉,仿佛它渺小似浮游,元来却如山岳般庞然。
它与元来相距不过半丈,如此之近,硬抗那股威压,仅是数息,就明显招架不住,吃力得很。
转念间,它便萌生了遁逃的念头,没有丝毫应战的念想,它虽不是人,但却很有自知之明。
哪怕自己不曾受伤,就算晋升天妖境,也断然是其对手,因为祂是神隐,且不是寻常的神隐,比她所了解的神隐更为可怕。
这一刻它悔恨不已,原来少年没有吹牛,所言句句属实,他真能斩杀自己。
只可惜,这一切都晚了。
只剩四足的它,拖着庞大的身躯在这城中,显然不便奔逃,它当即又幻化成人形。
她转身逃出十丈开外,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必须死。”
这声音她很耳熟,正是出自元来之口,与之不同的是,它不似之前那般戏谑,而是显得威严庄重,仿佛神明如法旨般,令听者不敢心生违逆之意,但相同的是,依旧令她厌恶无比。
她怎肯乖乖就范?
不逃只有死路一条,可闻声之后,她心下自问道“逃得了吗?”
此时元来蓦然睁开双眸,宛如换了个人般,眉目间最为明显,平素含笑澄澈的眼眸,竟泛着一抹淡淡的紫意,显得即诡魅,又肃穆,使之整个人透着一股气质的非凡。
同时,他浑身上下还有一层银芒包裹着,如若星辉,瞧着仿佛天神下凡。
他见白织姬没有止步的意思,神色如旧,只见周身银光一闪,消失不见。
当他重新出现时,一手已然掐住白织姬的咽喉,如拎小鸡一般将其擒拿。
白织姬满目惊骇,她望着此时的元来,很是陌生,那对清澈的紫眸,灿若星斗,于黑夜中熠熠生辉,从中瞧不出任何异色,尽是冷峻,仿若藐视万物的神明一般。
她虽不曾亲眼见识过当世的神隐,但她多少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神隐的传言。
神隐者,人杰也。
她虽不懂此人杰究竟是指什么,但她明白,绝非字面上那层粗浅的意思。
世上人中龙凤何其之多,但能成为神隐,却是凤毛麟角。
传说中的最年轻的神隐,也是过了弱冠之年,千万年来,只此出现过一位而已,而且还是出自大景王朝的那座书院。
这世间怎会出现少年神隐?
纵然出现了,也绝不该出现在大禹这个弹丸小国,他只应该出现在天朝大景,出现在那座书院才是。
为何会偏偏出现这,还偏偏被自己遇见?
就算她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她也不愿接受另外一个事实。
神隐也有强弱之分,但祂也未免强悍的有些离谱,这恐怖如斯的气势,怕是寻常仙境修士,也难以与之匹敌。
她面色黯然,万念俱灰。
她觉得这一切很荒诞,仿佛老天在戏耍她。
她嘲笑少年是跳梁小丑,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只跳梁小丑。
同时她也恍然明白,为何自己的魅幻之术,对少年毫不奏效。
成神隐者,意志之坚,魂魄之强,不输仙境修士。
自己竟然以那不成气候的魅幻之术,去对付神隐,真是可笑至极。
此刻,她落入元来之手,命不由己,硬拼必死无疑。
可是,谁又会心甘情愿赴死呢?
若不挣扎一下,恐怕死也不会瞑目。
她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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