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走了。
还好慕玉在这个地方算是有个屋子,也因为他是医者,屋子里就难免会放些常用的药,不然这时,真不知道竹溪该怎么办,尤其在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来的时候。
浅叹一声,他深深看了昏迷着的人,“你竟愿意为他至此么?”
紧紧拿着配好的药,他转身煎药去了。
当他稍吹凉了药放在桌上,准备将竹溪扶起喂药时,不小心看到了她的伤,心被揪得好疼。
因为他这里没有女子衣物,胖婶给她洗完只穿了件男式的宽大袍子,盖着被子。
那白色袍子,是他的,也是她最爱的颜色,可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倒好像他多胖似的。他脸上会心的微笑,在看到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红肿青紫痕迹时,一下子止住了。
袖子过于宽大,可能是她昏迷时无意识的动过,全部翻了上去,那深深的青紫痕迹,自她的手肘,蜿蜒而上。
他有些颤抖地将她扶起,把她的头放在他的肩窝,双手将她的后领拉下些,同样深的痕迹,也满布了这里,一直往下。
她的背上会是如何的模样,他不敢再看了,他只知道,背上的伤,只会重,不会轻。
人在面临这种突如其来的伤害时,一般会下意识地用背来抵挡,所以她背上的伤,一定比这些重......她一定很痛......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可以代她痛......他小心地将她环在怀里,深深的叹息,为何你喜欢的,偏就是他?为何你要受这样的苦?
竹溪的病来势汹涌,慕玉的药并没有很好的压制它,竹溪在夜里,终是又发了热。
慕玉一边赶制可以涂在她伤口化瘀止痛的药膏,一边看用冷水浸了帕子搭在她的额上帮她降温,汤药已经用了,针也已经下了,目前可以想的,就只剩这个方法了。
听竹溪在梦里说着不清楚让人听不懂的话,他怪自己到的太迟了,如果早一点,就早一点,竹溪她,也不需要受这种痛苦......夜里的雨下得更大了,滴答的雨声和偶尔的风声,打破了夜里的安静。慕玉就在那飘乎的烛光下,赶制着明日里竹溪需要外敷的药,他知道依她现在的情况,发热只是刚刚开始,如果不尽快让伤处消肿去瘀,那么未来的五日内,她天天都有可能发热。
胖婶带了鸡来时,开门的慕玉便像是一夜没睡的劳累样子。
“公子,那丫头好些了没?”说完忙又打了打自己的嘴,“瞧我笨的,有公子在,她自然会没事,不过公子好像很累?”
“胖婶,我谢您关心,她好些了,我也没事,只是做了些药,有些累。”转眼看看胖婶手中的鸡,“您这是?”
“唉呀,老婆子我想如果在家炖了汤拿过来,到这恐怕都凉了,不如就把鸡杀了拿到这来炖,让公子和丫着都尝尝热的,补补身体,”说完甚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俩个瘦的呀,真让人伤心。”
这些话听在慕玉耳里,比那三月的春风还暖,胖婶是个好人,只不过顺便帮她治了病,她就找到当时慕玉住的地方,就以这种方式照顾着他,很真心的对他好,赶都赶不走。到后来他也就懒得赶她了,随她高兴罢!他有时忍不住想,如果他的娘亲还在,是不是也是会这样的关心他?
和胖婶一起进了屋,慕玉没跟她客气,“胖婶,昨天忘记跟你说了,那个姑娘叫竹溪,她是我的师妹,昨日里被恶人害成那般模样,我真是很担心,这个药膏,劳烦您帮她抹在伤处,一日三次,头两日多抹几次也无妨,男女有别,我实在是不方便,所以这几日,怕是要麻烦胖婶多过来几趟了。”
胖婶抢过那个装药的小瓶子,白了他一眼,“跟你胖婶还客气!”说完便推着慕玉进了书房,“我看你也累了,我去帮那个叫什么竹的丫头抹药,看她那样子也不会马上醒过来,你呢,就给我先好好睡一下,我去照顾她,顺便把那只鸡给炖了,等你精神好些,你再去照顾她,胖婶我呀,不跟你抢这个。”
“她叫竹溪—”慕玉拗不过她,当然也很享受这种类似温暖的亲情,就乖乖地躺在了书房的睡榻睡了,而且,他确实真的很困很累了,当然不忘附送胖婶一个灿烂的笑容,“那,麻烦您了,胖婶。”
“跟我还说这个!”胖婶眨了眨眼,麻利地走出去,准备给竹溪抹药。
这丫头,真是可怜,伤成这样。胖婶脱了竹溪的衣服,看着她的背,白晳的皮肤上狰狞的青紫伤痕,还肿得厉害,随着她抹药的动作,她皱了眉,下意识地躲着她上药的手。
胖婶的动作越发的轻柔,真的不忍心在看她那么痛,可如果不上药,伤好不了更会痛,胖婶狠了心继续抹着。
直到竹溪颤抖的身子蒙了一层细汗时,这次的药,才全部抹完,胖婶小心的帮她穿好衣服,抹去自己眼角的泪,对着床上的人说:好孩子,让你受苦了,你忍着些,很快就会好的,胖神这就去给你煎药,你可乖乖躺着啊。
竹溪像是听懂了胖婶的话,身体不再颤抖,手指都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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