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鲲破开海浪,迎着狂风,在一望无际的碧蓝海洋上撕开一条白色轨迹。
这是一艘巨大的六帆十桨座大海船,长三百多尺,宽一百尺,能搭载一千水兵,甲板宽阔可跑马,军阵亦可集结。六根桅杆直插云霄,六面大帆遮天蔽日,三百只大桨从船底伸出,分列两侧,六十座造型各异的石弩机,可以发射百斤重的砲石或是火油罐,前后左右都有安置,使得“鲲”的火力没有死角。它的船舷被蒙上一层皮革,外壳涂上了防火油,皮盾悬挂在甲板边缘女墙的下方,五只走舸停放在甲板上。“鲲”字号大战船是长信水师的旗舰,它引用了来自海西之地的造船技术,耗资巨万,历时五年,由五员大匠呕心沥血合作主持建造。
传令兵打着赤脚,身背令旗飞奔传令
“报将军!”士卒的声音在海风中飘摇,“前方一里处,发现一只大黑鲸,请将军定夺!”
“带我去看。”商去疾命令道,他从马扎上兴奋地站起来,高大的身材简直像这艘大海船上的第七根桅杆。
“二哥,我也去!”幼弟商胄欢呼雀跃。
“三天前才与海寇交战,看来你们是意犹未尽啊。”楼船将军商叔是长信侯的三弟,乃是他们的叔父。
“区区一只海寇帆船,我二哥怎会放在眼里,是不是?”商胄恭维哥哥,很是得意。
“东岛海寇差不多只有无疚的一半长。”堂弟商燊玩笑道。
“堂哥这话就不对了。”小商胄一本正经地反驳,“自从崇安东渡,建立东海国以来,岛民的个子早就不像以前那么矮了。”
去疾舒展长臂,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健壮的肌肉在他身上如同刀刻斧凿一般。他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有千斤膂力,他自认为长信军中第一猛将,乃至是天下第一猛将,跟随父侯镇守东海十年,身经百战,未逢敌手。在他看来,天下唯有父侯的侍卫,“旱鲨”殷世杰与他有一战之力。近来传闻,北原侯在北方大破狼胡,其子卫子卯颇为勇武,亲手斩杀胡人狼主,一时名震天下,商去疾不禁想要见识一番此人是否言过其实。
商去疾天生是一个战士,没有对手的日子往往令他发狂。幼年时,对手是大他数岁的街头劣童,他五岁时就能把他们打得满街乱窜;后来,对手是教他圣贤文章的先生,他根本不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儿放在眼里,反手夺过对方手里的戒尺劈头带脸将其打跑,吓坏了和他同窗的堂兄堂弟们,也气坏了父侯;于是没有先生再敢教他读书,父侯便只好令帐下校官教他习武,起初几年,他常常挨揍,可当他长到和父侯一般高时,便再没有校官是他对手。从那以后,他的对手便一直是这些如蛆附骨,防不胜防的东岛海寇了。
父侯告诉他,“旱鲨”殷世杰就是凭着对于东岛海寇的战功,从新杭街头的劣童之一,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但作为长信侯的次子,商去疾比起战功,显然更在乎荣誉,他从不理睬叔父的苦劝,犹爱与部下结阵冲锋在前。在他作为前锋的战斗中,长信军攻无不克。
叔父教给他兵法,他嗤之以鼻,头一天貌似虚心接受,随后便用一场强攻得来的大胜现身说法。父侯骂他是莽夫,但也奈何不了他——商去疾未尝败绩。
去疾从不把东岛海寇放在眼里,这些凶猛的小矮子们早就满足不了他对于对手的需求,当他跟随叔父出海剿灭一艘海寇帆船之后,便实在是控制不了手脚,只能将精力发泄在来自大海的对手身上。
他和两个弟弟来到“鲲”字号的最前端,循着海上斥候的指向望去,远处海水中翻腾出汹涌的白浪,不一会儿,巨大的水柱自海面喷出,一条大黑鲸随后飞跃出来,像一座小岛一般凭空浮现又悄然沉没。巨大的鲸尾挥上天空,猛烈拍击水面,掀起滔天巨浪。
这条大黑鲸将近有“鲲”字号的一半大,去疾心中估计。在他们身边,三架床子弩已经准备就绪,长矛一般巨大的羽箭已经搭上弓弦,箭尾通过粗缆绳与大船相连,镔铁箭镞弯出一个倒钩。
“右转舵,向那只大鱼靠近!”去疾命令道。
舵手向右猛推绞盘,大海船吱吱呀呀,不可阻挡地横压着风浪,船头朝向大黑鲸的方向航去。
去疾与两个兄弟一人操作着一台弩机,瞄准翻腾的海浪后隐藏着的大鱼。
“一百五十步!”桅杆顶端瞭望台上的斥候挥舞彩旗示意,传令兵闻讯大声宣告。三架弩机边围满了士兵与水手,三叔也来到船头,观赏兄弟三人的捕鲸表演。
“一百步!收帆!下桨!左满舵!”巨大的白风帆“哗啦啦”被收起,“鲲”又“吱吱呀呀”缓慢而沉稳地向左转弯。
“五十步!”大黑鲸又一次跃出水面,商去疾已经能看清它无底洞般深邃的大眼睛,这只海洋霸主显然察觉到了巨大海船的靠近。
“延兴,你先来!”商去疾命令堂弟。
商燊瞄准大鱼,扳动弩机,床子弩猛颤一下,弓弦“嘭”一声发出骇人的响动,巨大的弩箭破风而去,直刺向水里的大鱼。
“中了!中了!”人群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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