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低头看去,神龛里是一个刀工粗鄙的木人,没有半点山水神祇神韵可言,应该是这座小山的山神老爷。
缺门牙老马独占外边一间屋子,依旧不紧不慢啃着干草。
通炕足够四五个年轻壮汉同睡而不显得拥挤,在燃好火炉,吃过晚饭之后,白衣小童仍装疯卖傻要丁玲姐姐抱着睡,崔流川在另一边侧卧,面朝墙壁。李莫申则是拉了条凳子,坐在火炉旁,由他来守前半夜。
只是眼皮子打架的崔流川,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崔流川转过头,与坐在火炉旁翘着二郎腿的李莫申对视一眼,后者轻笑道:“再不睡,明天咱们估计就得在这屋子里休整一天了,倒不是说不可以,不过最好还是等到了集镇再作休整,哪怕多留几天也无妨。”
崔流川眼神迷离道:“知道,不过千万要记得,在子时的时候,务必叫醒我。”
李莫申笑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崔流川点头嗯了一声,转过脑袋,面朝墙壁,似乎能听到外边山风呼啸而过的巨大动静,他轻轻闭眼,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
他突然想再看一看神龛,里面那尊蹩脚粗鄙的山神老爷‘金身’,让人给雕成这幅臭德行,就能忍得了?怕是半点纯粹香火都无法汲取到。
然后他突然发现缺门牙老马所在的外屋中,有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崔流川猛然抬头,却发现本应该坐在火炉边的李莫申不见了踪影,那条木凳仍在墙角,睡在通炕另一边的白衣小童还有婢女丁玲与李莫申如出一辙没了踪影。
这间木屋,似乎回到了在他们推门而入之前的样子,唯一没有回去的,就只有他崔流川。
崔流川起身穿上靴子,抬眼望去,外屋有一堆篝火,篝火前围坐几个模糊身影。
轻抬脚步,缓缓向外屋挪去。
外屋有几位青衫士子,举杯高谈,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与崔流川遥遥相望的,是一位面冠如玉的青年俊彦,那位青年俊彦左手边,是一位矮胖青年,右手边是一位长了一副恶人面相身材高大男人,剩余两位,皆背朝崔流川,看不清面貌,一瘦弱一臃肿。
不一而同,皆青衫,髻别发簪。
崔流川斜倚在门框上,便不再有动作。
在场五人,对于崔流川这位不速之客,并无介怀。那位与崔流川正对面的青年俊彦,隔着火堆遥遥举杯,轻轻点头。
崔流川报之以微笑,仍是那般倚在门框上。
那位矮胖青年在一旁闷头大吃,满口油渍,恶人面相的男人,则是仰头痛饮,不时与左右两人碰杯,响声清脆,做派豪放。面冠如玉的年轻士子似乎是这一伙人主心骨,坐姿端正,起身与那位背影清瘦的青年碰杯,笑容和煦。
崔流川才看清那位背影清瘦之人,原来是女扮男装。侧身之时,便能看到一个饱满的弧度,比起丁玲那对硕大的场景,都不遑多让,模样俊俏可人,瓜子脸、丹凤眼,像极了一位从家中偷跑出来的大家闺秀。
众人似乎在高谈阔论,可是崔流川却听不到半点声音,耳中只有火堆噼里啪啦以及交杯换盏的清脆声。
应当是士子出游!
那个臃肿的背影猛然回过头,竟是那青面獠牙的罗刹相,火光映照下,尤其骇人。
崔流川仍是冷眼旁观,眼眸深处,没有半分波澜。
在崔流川斜倚在门框上观看这场诡异酒宴的时候,在他身后,白衣小童小手中捧着一只血淋淋的头颅,是那让他一口咬掉脑袋的洪固。
白衣小童席地而坐,抱着那颗相对于他来说有些大的人头,手脚笨拙地啃了下去,龇牙咧嘴,一口下去,便是鲜血淋漓的瘆人场面。
酒意微醺,围坐几人,便从最开始的拘谨变得热火朝天起来,纷纷起身,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那位一眼看去便给人‘正人君子’之感面冠如玉的青年俊彦,咧嘴一笑,嘴角都咧到耳根,猛然间就换了一副嘴脸,抓耳挠腮,好似一只胡乱蹦跳的猢狲,伸手一把扯掉脸皮,鲜血淋漓,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皮囊下,是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无赖相,眼神瞥向正对坐胸脯饱满的妙龄女子时,垂涎欲滴,眼神深处是赤裸裸的垂涎占有欲,双手急不可耐抓向那对傲人双峰。
那位丹凤眼大家闺秀一把撕掉脸皮,是一张英气十足不让须眉的豪放面容,抬手将那两只爪子打掉,再一脚,便将那撕掉面皮前是谦谦君子的青年踹倒,似觉得不解气,便一脚一脚踹去。
那位埋头大吃的矮胖青年,也一把撕掉沾血带肉的面皮,是一张猪猡脸,大腹便便,手中餐食已变成猪食,吃相难看,似能闻到一股子馊味。
另一边,恶人面相的男人如出一辙,仍是一把撕掉脸皮,眼神妩媚多姿,翘起令人作呕的兰花指,梨花带泪,掩面而泣,似让眼前大打出手的吓人场景给吓得抹起泪来。
最后那位臃肿青面獠牙的罗刹,轻轻扯掉面皮,是一张平淡无奇老实庄稼汉子的脸庞,起身去劝架,结果让那胸脯饱满的女子一
>>>点击查看《十洲剑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