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是进入无垠大漠,北齐各州官府跟江湖是一个尿性脾气,想要伸手过界即便是名正言顺,仍少不了百般阻拦,但大漠地势平坦开阔,若是那离去不久的仍称得上是没如何损兵折将的两百余骑兵杀上一个回马枪,无疑是最显眼的靶子。
一个冲锋碾压,不说青娘,即便是崔流川是全胜状态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况且如今这架破烂马车上能称得上完好无损的也只有那条黝黑小木棍了。
狄元熙最后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撤军命令亦是一大助力,否则他们不可能安然无恙离开走马镇,既是心有死志的酣畅一战,更是为斛律安琪谋得渺茫一线生机。
只是如此下来,慈州斛律世家就会毋庸置疑地身陷死境。
本就不宽敞的马车后边塞了四人,崔流川才知晓真名的黄钟吕命悬一线,甚至不敢轻易挪动近乎一触即碎身体,占据大半个车厢,身披鲜亮甲胄面无神采的斛律安琪双手抱膝缩在那里一动不动,青娘重伤,已经恢复些许气力的崔流川也懒得自找不痛快,跟充当马夫的小木棍分别坐在两侧。
破烂马车北上再西进。
车行一日,马不停蹄,最终在走马镇以南七十里夜宿,距离无边大漠尚有三十余里。
东北方向便是崔流川此行第一目的地嘉谷城。
平日里万事不操心一心只想着杀人祭刀的小木棍开始里里外外忙活起来,拾柴生火拿药递水,以前吃过大苦的小木棍也不觉得如何辛苦。
小木棍烤了几张大饼,一一分发下去,姓黄的姘头能不能熬过去都是疑问,只能硬灌些水吊命,其实小木棍都不晓得这家伙到底死没死。青娘掌柜的全身缠满绷带,军中悍卒厮杀起来最悍勇不假,但也不是个个都拥有雄浑气机的高手,只是鲜血淋漓的皮外伤,反倒不那么让人忧心。
小木棍耍了个心眼,递给那痴呆漂亮娘们的饼就只是一张面饼,给青娘掌柜的还有小白脸的,可都是他偷偷摸摸抹了厚厚一层猪油的。自知没啥大用处的小木棍深知逃亡途中最怕弹尽粮绝饿肚子,自己也就攥了张干饼龇牙咧嘴。
崔流川看在眼中,会心一笑,也没有慈悲心肠去跟小木棍交换,一切尽在不言中,看破不说破。
吃过有些潦草的晚饭,崔流川来到来不及换下一身血色青衫的青娘身旁,小声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去轻柔山南麓?”
青娘缓缓摇头,道:“在你来之前,死士庚言语里已经表明轻柔山南麓的西晋遗民已经暴露,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西晋叛逆已全部伏诛的消息,这时候去往轻柔山是自投罗网。开罪了武榜探花斛律光,在北齐是几乎是没有活路可走的,更不敢投靠黄钟吕那位在西平群当差的朋友,先进入大漠当中躲避慈州斛律世家的追杀,之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多活一天便多赚一天。”
青娘瞥了眼躺在那里不知生死的黄钟吕,惨然笑道:“林公子能够做到这一步,青娘已经感激不尽,就莫要再以身犯险了。既然林公子能在当下时局孤身北上,想来南下亦不是太过艰难。只要林公子返回大赵,任他斛律光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无法伸手到大赵去。”
崔流川坐在地面上,说道:“因为一些原因,可能一两年之内都要留在北齐,砥砺武道倒是其次。”
然后崔流川没头没尾说道:“不打算复国了?”
青娘苦涩叹息道:“从西晋皇宫被攻破的那一天后就不曾想过。没有经历过那场熊熊战火是无法想象北齐铁蹄的势如破竹,当年能用十万铁骑踏平西晋,现在一样可以。轻柔山南麓的那些亡国遗民也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谁都知道复国无望,只等着再次兵临城下换一个无怨无悔罢了!”
崔流川想了想,说道:“我在大赵有位很有权势的朋友,如果你们能够穿过战火纷纷的两国边境去往大赵,可以保你们性命无忧,我也可以护送你们南下一段路程,青娘掌柜的意下如何?”
青娘瞪大眼睛望向这位负剑少年,不解道:“为何要帮我们?”
崔流川笑容灿烂道:“我烂好人呗!”
黄钟吕平静许久的胸膛缓缓起伏,睁开与白天截然相反的浑浊双眼,扯出一个难看骇人的阴森笑容,“到底还是运气好,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
崔流川笑问道:“这回死不了了吧?”
黄钟吕虚弱笑道:“死是死不了了,不过也得好些时候的大鱼大肉滋补才能恢复到与病秧子差不多的境地。路上让小木棍好吃好喝伺候上,应该不至于死在南下奔波中。”
不远处小木棍狠狠骂道:“姓黄的你想的美!”
黄钟吕撇过脑袋望向青娘,愧疚道:“萝卜晒成干再怎么浸泡也不会重新变成萝卜,以后估计也就是这幅埋汰尊容了,那玉树临风的相貌是不敢想了。筋脉尽断气府尽毁,以后也没法子抖搂高手风范了,青娘你会不会嫌弃我?”
青娘见这家伙还有心思力气唠叨,暂时应该不会咽气,脸色平静道:“不会!因为我已经心系林公子了,你是个什么模样跟我没关系。”
崔流川如何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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