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一袭青衫长袍的郁颉漫步田间小路上,细碎的小雪花洒落在其身,神色悠闲自得。
他哼着故乡的小曲儿,手里还拽着一根狗尾巴草,也是一个肩挑草长莺飞的翩翩少年郎。
腰间长剑侧旁多出一块刻有“天下皆虚”的青色玉佩,与长剑相撞,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郁颉看着正站在不远处的麻衣少年,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他摩挲着腰间长剑, 神情自然,朝着徐璞轻轻招了招手,笑道:“家道中落,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弄得一顿能吃三四个人的量,到时候你可别赶我走。”
徐璞点点头,便转身朝徐家老宅走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郁颉拍了拍袖间沾染的泥土,嘴里叼着那根狗尾巴草,朝着徐璞跑去。
扶乩洲某处,有几人泛舟游于春江之上,觥筹交错,神色自若。
有人单手负后手执长卷,有人蓬头垢面背悬剑匣,有人意气风发狭刀如雪,有人金刚怒目拳意述真。
舟子摆着手中长篙,看着小酌佳酿的众人,笑道:“这山上修士顶着三教中人的名头,却做着狗屁倒灶之事,可真算是一绝。”
为首一位目慈的黑袍老者放下手中雕刻双龙戏珠的玉盏,笑道:“这天下有规律更似没有规矩,江湖也不曾有十三甲傲然林立那般豪气干云,可算不得逍遥啰!”
一旁的麻衣老人抿了一口酒,双指并拢,一柄金色飞剑从后背剑匣掠出,悬浮在半空中,金光熠熠。
在金光照耀下,麻衣老人恍若金甲神人一般,他淡然道:“天下剑修三百万,何人举剑向上苍?骨子里没有那股子桀骜不驯,即使手中长剑再锋利,也不过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擦拭着如雪狭刀的脸戴般若面具的汉子,声音沙哑道:“我辈武夫善养浩然气。”
麻衣老人撇撇嘴:“你个老匹夫就喜欢较读书人的劲,说话文绉绉的,像个娘们似的。”
汉子摘下般若面具,露出英气十足的面庞,他莞尔一笑,眯着眼看着麻衣老人,说道:“打一架?”
麻衣老人收起飞剑,嘀咕到:“读书人讲理不动手,难得和你一般见识。”
汉子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着舟尾佩戴长龙玉佩,头戴高冠的青衫书生,笑道:“十年修的温依山,百年修的徐庭凤,你堂堂徐庭凤甘心沦为人臣?弋阳参差百万户也随你一人同生共死,好大的排场。”
被叫做徐庭凤的青衫书生笑而不语,摊开手中长卷,轻声道:“我为读书人,不拘此生方寸。弋阳参差万户,上马带刀便可出城杀敌,下马褪甲便有朗朗读书声。”
那汉子点点头,笑着说道:“能有这般心思便是极好。”
端坐在徐庭凤一旁手握猩红长枪的魁梧大汉神情肃穆,沉声道:“弋阳参差百万户,满城尽带黄金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人一剑可破万军,一刀可断剑无声,这样的弋阳,不丢脸。”
汉子抖抖手腕,振振身上的白色长袍,笑着说道:“举世皆浊我独清。”
手握猩红长枪的魁梧汉子笑道:“众人皆醉我独醒。”
二人相视一笑,魁梧汉子抱着拳笑道:“弋阳骑军统领白起见过王先生。”
汉子点点头,抱拳笑道:“龙泉寺王也见过白将军。”
白起收起手中猩红长枪,轻轻放在一旁,站起身来看着四周林立陡峭的象鼻山,低声喃喃道:“一人之力不可挡万军,纵我白起有沙场万人敌之能,也无济于事。”
王也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狭刀,寒光四射,杀气三时作阵云。
徐庭凤站起身看着王也和那个麻衣老人沉声道:“还望王先生和剑魁先生出山,助我弋阳一臂之力徐氏一臂之力。”
剑魁老人飒然一笑,拍着王也的肩膀笑道:“酒管饱。”
王也点点头,抬头看着面如冠玉的徐庭凤。
徐庭凤朝二人作了一揖,说道:“那是自然。”
白起握住猩红长枪,朝着江中掠去,手中长枪卷起狂风,寒芒一闪,春江水炸开一朵朵水花,猩红长枪在流水下杀戮之气更显,舟上的一干人都感到寒气席卷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少顷,江中泛起一抹猩红涟漪,一只头上有着亮黑色犄角的大蚺尸体浮出水面,一股恶臭弥漫江面。
舟子眯着眼看着那只大蚺尸体,嘀咕到:“千年化蟒,再修千年化蚺,过了天劫地劫,却没过此人劫。”
剑魁老人喝了一口酒,笑道:“不为所用,便无以至用,老匹夫,是这个理吧?”
王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手提大蚺头颅归来的白起,说道:“蚺角可锻造仙剑。”
白起点点头,轻轻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将大蚺头颅收进方寸物中,曲腿而坐,又独自喝着酒。
凤临村,徐家老宅。
郁颉坐在老宅院子里才搭建不久的凉亭里,用一块通体乌黑霜铁打磨腰间长剑归尘,脸上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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