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儿子多好。要是嫁过去,别的不说,至少能吃饱饭。”
老婆一听到“吃饱饭”,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饭菜没油水,吃了感觉跟没吃一样,不能随便动,一动就饿。
老婆说:“你们男人不懂。她是看上周家那小子长得干净,一表人才,是个讨喜的人。”
严老五哼了一声道:“干净?干净有屁用!能当饭吃吗?他家比我们家还穷,连苍蝇都不上他们家!”
老婆道:“所以我说你们男人不懂啊。我们家的姐儿就是看上人家一表人才了。而且那小子确实对咱家姐儿不错,有好吃的舍不得自己吃,偷偷留给咱家姐儿。如果他家不是这么穷,我还真想把姐其儿嫁给他!”
严老五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她要真嫁过去,也是跟着受苦!他们家养不起多一口!要是老大有身孕了,说不定他们连请接生婆的钱都没有!”
老婆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严老五又道:“我叫她嫁李财主家,又不害她。我不叫她攀高枝,只想她能有口饱饭吃。她生在我们家也是苦,这么多年没吃过一顿饱的,幸好皮肉长得还算俊,还能指望着嫁个好人家脱了苦海。她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老婆抹了一把眼泪,转过头去不说话。
严老五又道:“李财主家的小少爷……唉!别觉得人家是个傻子就看不起人家,好歹是大户人家,能嫁过去是福气。我们这样的穷鬼,能指望什么呢?我不是不知道老大稀罕周家小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有相好的,也是一辈子忘不了,但这会儿不是没办法嘛?我看不出几年,一旦收成差一点,周家就得全家逃荒去了,咱老大嫁过去也是个死!”
老太婆抹着眼泪说:“行了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再去劝一劝她。”
天黑了,严老五家没有点灯,他们把孩子叫回家赶上炕,早早睡了。老太婆摸着黑走到房子后面的枯井那里,探着头往井里看。井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老太婆喊道:“老大,你想好了吗?”
井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虚弱的声音:“娘,你不用管我的死活,我是不会答应的!”
老太婆叹口气道:“娘知道你出落得水灵灵的一个人儿,配个傻子是糟践了。但是你得明白,周家嫁不得,他们家连饭都没得吃!”
女孩子哭着说:“我知道,但是我这辈子就没有开心过,我死也想嫁过去。”
老太婆叹息一声,无言地离开了。
一夜无眠,老太婆睁眼到了天亮。天亮后严老五又对她说:“这么关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老大已经关了几天了?”
老太婆道:“算上今天已经五天了。”
严老五道:“再关下去就要死人了。再去看看吧!”
老太婆答应一声,出门绕到屋后,来到枯井前喊话:“老大啊,你想好了吗?”
但是听不到回答。老太婆又喊了几声,井里静悄悄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老太婆有点儿慌了,赶紧回家叫严老五:“老头子,快过来看一下,老大没声音了!”
严老五一听也有点慌,他们全家都指着这个女儿呢。只要她松口肯嫁,他们家今年就能过得松快点了,兴许能把漏雨的房顶补一下,给家里做个炕桌儿,给几个小子添点衣服,如果还有余钱,过年的时候就能给他们开开荤,吃点他们念叨了很久的猪肉。
但是如果真把女儿给捂死在井里头,这一切可都泡汤了。
严老五赶紧拿了一捆绳子跑过去,到了井口边连喊了几声,果然没有回答。他赶紧把绳子勾在井边,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井底,有一个女孩子静静地蜷缩着躺在狭小的空间里。她穿着粗布的衣杉,短得连胳膊都盖不住,露出一双雪白的手来。
很漂亮的手。
她长发披肩,盖住了脸。
严老五用绳子把女儿捆好,外面老太婆已经叫了邻居来帮忙。几个男人一起使劲,慢慢把人拉出了井口。
老太婆哭叫着扑在女儿身上,不断地摇着女儿的身体,喊道:“老大,你醒醒啊!娘再也不逼你嫁人了!”
邻居道:“行了别叫了,快看看还有没有气吧!”他说着用手把少女的头发拔开,要去探她的鼻息。
邻居吓得大叫一声,往后跌了一个跟头。他马上爬起来,面如土色,手指颤抖地指着女孩子道:“鬼!鬼!”
严老五给了他一个不要钱的大嘴巴子,怒道:“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他把女儿的身体转过来,看到脸的一瞬间,如同触电了一般松开了手,也吓得脸色苍白。
女儿的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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