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大殿的角落里一道淡淡的黑影浮现,看其轮廓,是名持刀的高瘦男人,像是对他拱了拱手,领了命令,继而又徐徐散去。
尔后大殿中再次陷入沉寂,红薯的香味慢慢的飘了出来,香气四溢。李仙芝紧紧盯着红薯的表皮渐渐变成金黄色,这才抬头冲着角落里嚷了句:“你这家伙,吃不吃?”
角落中无人回答,似乎连那影子都厌烦这个家伙,提前走了。
李仙芝咧了咧嘴,大感无趣,随手便将手边的两份档案扔进了火炉中,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笑道:“查个屁,他娘的查个卵儿!”
档案中涉及到谢玄的诸多人物,纷纷杂杂,身份不明。他却只知其中一位的根脚,是那前任私塾教书的古板老先生,只因一次办案时路过安澜镇时远远的见过一眼,他认出了老先生的身份,当时惊骇莫名。
以那位老先生的超凡入圣、通天彻地的修为,想要查出关于谢玄身上秘密,简直痴人说梦,至于档案上最后一句“恐为洛阳之祸”,恐怕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大的笑话了,有那位老先生坐镇,天下当如何?
查吧,许是能查出什么?
忽的,有风入屋,卷起火中灰烬悠悠飘起,李仙芝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月色正明,月光皎洁,却也清冷如刀。
他忽的好奇起来,少年谢玄究竟是何种身份,怕远不是从户部调来的档案那般平凡的。
又是一日清晨,晨曦刚刚倾洒在昭庭楼的琉璃瓦上,谢玄就已做好了早饭,囫囵的吃了一点,来到广场上开始砺刀。
一袭黑色飞鱼服,笔直挺立在金色的晨曦中,镌绣的大蟒,有金光闪闪。少年深深吸了口气,从刀山中取刀一柄,转而挪步朴素无华的向前力劈。
刀行直,其势巍巍荡荡,罡气生出,刀碎取意,大道朝天。
他的刀势极稳,用力极沉,每一刀,勾动体内的经脉窍穴,刀意四散游走,眉心眉轮中的锐利绣春刀,一点点的打磨锋刃,神魂体魄悄然壮大,那是水滴石穿的功夫。
颇有几分冷意的初秋清晨,只有孤独的少年在空荡的广场上奋力挥刀,而在昭庭楼中,恬静看书的纳兰若只是分出一丝心神于谢玄身上。在不远的小院里,那个老家伙坐在蜀素之后的竹凳上,笑眯眯的如邻家老翁。
床头的黑猫仍然酣睡如死,仿佛这个天地间,他所关心亦或是感兴趣的唯睡而已。
洛阳长林坊中龙门桥,桥的拱洞之下,有位昨日才来的邋遢老道长守着一个算卦摊儿临壁箕坐,口中喃喃自语“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怨怒从昨日寻到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开始,居然连个算卦的顾客也没有,难不成洛阳城的百姓个个都幸福安康,既无忧愁也无烦恼?
其实离着龙门桥不远,他稍稍抬头便可望见河岸长廊中另一个算命摊子,那位衣着光鲜、留有二绺胡须的道长仙风道骨的盘膝而坐,摊子前挤满了求签算卦的顾客,求子算命、问姻缘功名的,林林总总。
人间自有求神事,可求神之处,却不在他那儿,可天下间,却是他最近神明。
老道长骂骂咧咧半晌后,又唉声叹气,没了客人便没了银子,没了银子就没有酒喝,人生无趣大抵如此了,只好百般无聊的抠脚丫。
身前的伊水河中,小河清清,鱼儿畅游。小舸来往,撑篙的渔夫立在船尾,眼观四路,驭舟前行,遇到相熟的同行,热情的高着嗓子打招呼,声音倍是洪亮。
邋遢的老道长将脚丫间的泥垢抠下,放到鼻尖闻了闻,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转而弹进河内,伸着脑袋见那污垢被觅食的鲤鱼一口吞下,咧嘴笑了笑,“他娘的还是那个德行。”
他轻轻一掌拍向水面。
水花四溅,一条通体金黄、口须极长、更有三丈之长的鲤鱼顿时惊慌失措,吓得钻入了河底的水草中,久久不肯出来,双眸中满是畏惧。尔后,天地间忽然起了清风,抚过河岸垂柳,吹过河面,生起些许波澜,波光粼粼。
老道长慢悠悠的收回手,笼在袖子里,徐徐起身观看这座洛阳城。
他身在洛阳观洛阳,却是天上观人间,这百里洛阳城中百万洛阳人,皆有一道道丝线,相互纠缠,纠葛不清。那一座座建筑之上,都有一根根粗细各异、光彩不同的光柱,直入云间。
神人观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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