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逼近那小狗,鲜美的血肉触手可得,那鬼物垂涎三尺,然而一杆骨质长枪却突然发出龟裂声响,逸散出点点星光,那鬼物如遭雷击,浑身一哆嗦,嗖的退却躲避光华,惊疑不定。
洞穴外,小小人儿呆坐在地上,口中喃喃。
“小兔崽子,可以的嘛,原本还想插手帮忙,多虑了。不过竟然能引动老头子的残存烙印,老夫都没发现……悟性不错,应该不用再多教什么,自己琢磨就好,唉,也累了,留下些交代,就上路吧……”
崔小月口中的声音越来越显得老迈,虚弱疲惫,随手摘了一片草叶,从她眼中射出两道清白微光,落在叶子上,那平凡茅草竟化作玉质琉璃一般,隐隐有繁复字符在叶脉中流转。
而后,崔小月身子一歪,躺在地上,握着叶片沉沉睡去。
洞穴之中,点点星光环绕着静止原地的明颢盘旋,如星河围绕无迹可寻的奇点膨胀塌缩,将黑暗的洞窟照亮,如梦似幻。
那怪物惊疑之间,有心接近,被一粒星光触碰到,顿时如滚油粘了火种,裸露的干瘪肌肉上燃起一豆星火,瞬间成燎原之势,将他的骨肉烧成灰烬,残余不多的脂肪经络焦糊一片。
“人族意志?哪里来的?!”那怪物惊骇尖叫,慌忙倒在地上打滚,在砂砾碎石之间翻腾,企图将火苗扑灭。
然而那不大的火头摇摇晃晃着,却如何也不肯熄灭,顽强的向他身体深处钻去。
“我的心血!该死,与其被烧穿,只有舍弃这一点心血保住性命了!”
那怪物搓动着参差不齐的犬牙,怨毒地低吼着,将手爪刺入心口,挖出一捧红艳如宝石的鲜血来,像水银一样凝聚不散,滚动在他掌上。这是被挖去心脏之后,他耗时漫长岁月才积攒的一点心血,原本有望重新生长成为一颗心脏,为他汲取力量,重焕生机,可如今都白费了。
咬牙启齿地,他将那一点鲜血浇在火苗上。顽固的火种顿时像是遇到了优先级更高的猎物,从怪物的肉身上飘了出来,扑向那一捧血液,随着怪物将血液扔向远处,也随着追杀过去。
在噼噼啪啪地声响中,火苗将血液包围,轰地燃起一团白焰,耗尽能量,与之一同消失。
“嘶啊——”
怪物喉咙里发出一串低哑的嘶吼,痛苦的抱住了脑袋,那一点鲜血是他精华所在,凝聚了灵性,无法轻易剔除出来,随着鲜血被白焰吞噬,他的脑袋里也好像爆开一团火球似的,痛不欲生。
“老狗……养出来的小狗……该死……”那怪物扭动挣扎着,浑身裸露肌肉因痛苦而清晰可见的痉挛,他阴鸷的眼睛死死盯住明颢,恨不得立刻将其生吞活剥。
然而那些危险的星光依旧在盘旋,让他心惊肉跳,不敢稍稍靠近,而且漫长时光积累的那一点力量源泉都被空耗,他现在连行动都很艰难。怪物进退两难,既渴望吞食了这小狗的新鲜血肉,弥补损失,又怕力量衰减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会反受其害,遭受更大损伤。
“该死的……只有倾尽全力了,困死在我的心里吧!”
怪物怨毒地低吼着,像一条即将死去得到毛毛虫一样,僵硬的在地上艰难蠕动,爬向远离那些星火之处,而后不惜榨取早已干瘪的身躯里最后一点能量,将全部精力用于营造幻境,要让明颢陷入疯狂,无法醒来,直到灵性崩溃而死。
……
蒙蒙光华流转,凝结成一颗颗小小星辰,小小星辰又聚拢在一起,化做朦胧的人形。明颢看着眼前一切,稍有惊讶,却没有太大波动,他依然处于奇妙的漠然状态。
他脑海中回荡着的,姬弃的诵念之声渐渐沉寂下去,只剩下他自己的默念,以及他自己的解读,那声音和他的声音完全相同,却又有些奇怪,太过淡漠冷静,说出的话也完全不像是字还没认全的明颢能说出口的。
这种状态隐约有些熟悉,好像是他曾经被一只龙种怪物夺取半部身躯,陷入的那种冷傲漠然的状态,可仔细感受,还是有很大不同。
化身半龙人之时,他的冷漠是无情,除了杀戮与战斗,没有任何旁的事物能吸引他的热情对待所有事物都如同草芥,生命与沙石无异,只要有利,皆可摧毁,若是需要,即使是自己的身躯也可以当做代价,顶着一切强大的攻击前进,只为冲到敌人面前,享受利爪撕裂其咽喉,热血迸溅那一刻的快意。
此时这种状态,虽然同样冷静漠然,却似是无情实有情。眼前的一切都是平等的,草芥,顽石,丑陋的蛤蟆,娇艳的花朵,渺小的虫豸,美丽的少女,都是平等的,无法令他生出区别之心,也无有动容。他的本心在向往着绝对的平静,身外惊涛骇浪,而心中波澜不惊,摒弃一切纷扰,像是封闭起来的卵,像是宇宙为开辟时的混沌,不见外物,只见本性,清楚地审视自己的一颗人心。
而在这摒弃外物的状态之后,明颢又隐隐察觉到,还有更高一层。虽固守本心,不为世间生灵死物所动,却有触角延伸,连接一切灵慧,无论是草木砂石,还是禽兽,人类,只要天地所创造的万物,皆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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