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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歧途 章节目录 293·有悲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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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洞穴中,不再需要双眼,可凭借心念探查身外物的明颢清楚看到那鬼物的惊恐之态,像一条扭动的蛆虫一样吃力爬行,徒劳的企图离他远上一点,不由哑然失笑。

    看看手中眷顾枪,流转星河似缭绕枪尖的淡蓝光点正在缓缓内敛,那些演练招式的身影并不存在,似乎只是梦境所见,好在明颢已经将其牢记于心。

    “既然知道我已经成为那什么心灵天使,还敢窥探我的思念,你也真够蠢的,难怪老师把你留给我练手,你也就是个不怎么好用的靶子,”明颢走向那鬼物,无情嘲笑,“倒是让我得了个出气的机会,打那死倔死倔的臭丫头一下,谢谢诶。”

    “你,法克,法克!”那鬼物咒骂着,拧过脖子来,一双吊在眼眶上的眼珠子恨恨瞪着明颢,恨不得咬死他,却连爬起来的能力也没了,而看着明颢意味莫名的微笑,浑身发毛,只觉他才是恶鬼。

    尚未完全敛去的星光从鬼物身上擦过,顿时让他哀嚎尖叫起来,明颢有些奇怪,发现那鬼物被星光划过之处,像是黄油挨着了烧红的烙铁似的,留下一道焦黑,点点的火星仍在噼啪作响。

    “你已经成了一个死鬼,还要束缚住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灵魂为虎作伥,如此罪孽,我原本想用比老师更严厉的手段来惩罚你,一块块敲碎你的骨头,找条狗来喂了……”

    明颢淡然笑道,捅捅那鬼物的眼球,塞进他的眼眶里去。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如今我心境不稳定,做这种脏活儿更容易留下隐患,还是给你个赶紧些的死法吧。”

    说着,明颢伸手捻起一粒星光,像是托着一只乖巧的萤火虫,凑向那鬼物胸膛。

    “不!不要!别用这东西来杀我,饶了我吧,不就是跪下认罪吗,我愿意,求你换一种嘶啊啊——不!我是高傲的贵族,怎么能被低贱的人族力量烧死!不……啊……”

    一点星光沉入胸膛,那鬼物身体里顿时绽放出炽烈的白色火焰,将漆黑一片的洞穴照亮如白昼,烈火熊熊,燃烧地很是凶猛,他初时还能尖叫咒骂,却很快就缩成皱巴巴的一团,惨叫哀嚎逐渐微弱了下去,不到半分钟,原地就只剩下一滩灰白的灰烬。

    总算死了干净,明颢站起身,转身向外。此时心念代替眼睛来探查事物,不为黑暗和沙石所欺瞒,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挪开堵路巨石的机关。

    然而当手掌触碰到机关时,明颢却又犹豫了,良久无法按下去。

    一入明见之境,心窍灵动,常有所感,是所谓灵光,亦是直觉,明颢心头掠过一种预感,清晰而强烈,从这里走出去,他将再也见不到姬弃了。那个有时可靠,让人依赖的长辈,有时又老不正经,喜欢搞恶作剧的老顽童,有时还不顾颜面,变着法胁迫别人的糟老头子,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去,只给留给明颢种种印象与追忆,以及他最后的“眷顾”。

    “你个老东西啊,都没正经和我聊过你的过去……”明颢悠悠轻叹,眉间怅然,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姬弃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人,有着怎样的身世,有过何等波澜壮阔的人生,甚至就连姬弃这个姓名到底是真是假,也无从知晓。

    回忆与姬弃相识以来的种种交集,一次次被他救下性命,得到那诸多帮助,还有锅底下那些正字,以及如今握在手中的眷顾枪,明颢沉默良久,摩挲着眷顾光滑合适的枪杆,有些想哭,又莫名想笑。

    深呼吸了几次,默诵清心要诀,心境渐渐古井不波,明颢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机关。巨石轰隆震动,下面有流沙滑轮带动,将其移开,漆黑洞穴得天光撒入,立时豁然开朗。

    洞穴外,靠着石头沉睡的崔小月身子一歪,倒了下来。明颢赶上一步,伸手将她扶住,仔细看看她的气色,探查她的意识,除了崔小月迷迷糊糊的灵智,再无其他存在,姬弃就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老家伙,真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老师……”

    明颢觉得伤感难过,却难以表达任何情感,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此时心中复杂,是无法用模拟来倾诉的。

    明颢背起崔小月,转身再次走入洞穴深处,找到姬弃埋骨之地,将那块薄薄石板挖掘出来,带出洞外。吹去沙尘,上面银钩铁画的字迹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难言的韵味,虽不懂书法,明颢却觉得从中看到了顽强的意志,深沉的执念,末尾一笔,嚣张地飞到一边,又显出几分玩世不恭。

    “执念……一定要让我得到这份力量,想必有什么执念,留给学生完成吧,老师……”

    “啪嗒”,明颢低声自语之时,不知是否巧合,崔小月虚握着的手指松开了,掉下一片琥珀色的叶子,落在石头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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