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睡到地老天荒。虽然说起来很自私,很没出息,可这是明颢人生中第一次完全放松,酣畅淋漓的睡眠,很痛快。他突然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压得他直不起腰的担子,一瞬间就没了。
真想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
可惜事与愿违,没舒坦多久,明颢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嘈杂的声响。哭泣声,埋怨声,赞美声,哀求声,腊八粥似的搅在一起,吵得人头昏脑涨,再也无安睡。
平生第一次安稳觉,没过多久就被迫停止,明颢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我这是……嗯?我不是死了吗?”
明颢茫然地愣着神,对自己的状态疑惑不解。他明明记得自己为了不再看到遍地饿殍,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狠将全部的生命力都用来催发秧苗生长了。心力熬到油尽灯枯不说,最后连身躯都炼化为纯粹的能量,融入了半空的水月,为后人提供长久的滋养。
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还能“睁眼”再一次看到这个世界?
不对,不是睁开眼,自己并没有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肉体,而是像一团雾似的,松松散散,似乎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飘飘悠悠地在半空晃荡,那一轮翠玉般的弯月就在自己身旁悬挂着。
“难道说……我变成了鬼?”
明颢下意识挠挠头,却没有手,也没有头,只是一团无色无形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晓的存在,于天空中扭动了一下,唯一的影响就是让翠玉弯月上泛起了一丝涟漪。
逐渐从懵懂中回过神来,嘈杂的声响再次传入“耳朵”,明颢向下方看去。
只见全部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围绕着一座沙石堆砌的高台,悲痛地哭喊着什么。高台之上,寒微雪、唐宝和崔小月跪坐在侧,以泪洗面。而在正中央,冷面正拿着一把刀子,对着一大坨金属比划,似乎要雕刻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给我办丧事吗?……该不会是没有遗体下葬,要用铁坨子雕一个出来吧?”明颢嘀咕着,十分好奇,心思一动,“身子”就向下飘去,“有这么大块铁用来做农具不好吗?雕个死人埋起来烂掉?败家玩意!”
悄然在人群上空游荡,明颢终于弄明白了现场情况。
“只有这一点材料,如果失败,就只能缩小一号重新雕刻,到时候更难成功了……可一定别出差错啊!”
冷面双手扣着刀子,面对那块一人多高的金属,低声默念着,神情十分肃穆,又难掩紧张。这让明颢有些奇怪,飘到了冷面身边,围着他转悠。
“呼……大礼仪,开始!”
冷面深吸一口气,转向高台下的人们,高声呼喊道。人们收敛悲伤之色,整理衣衫,重新跪拜,庄严而隆重。
“敬告天地,我王德行昭彰,恩泽万世,黎民感怀于心,尊奉为明圣,惟愿我王永世长存,永佑人族。祈皇天后土恩准,赐下福祉,允我王成圣!”
冷面双手伸向天空,神神叨叨地呼喊着一套辞令,而后跪倒在地,重重地三拜九叩。随着他的动作,下方百姓也紧跟着三拜九叩,口中呼喊着恳求皇天后土恩赐。
“这是……要把我封为圣人?闹什么,有用吗这?要是这么容易就成圣人了,老师他们哪还用煎熬几千年?”
明颢莫名其妙地嘀咕着,不过转念一想,这所谓的封圣应该不是指成为真正的圣人,而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在百姓的尊崇中成为神圣,和老师他们一样。
可就算是这种,也没有那么容易成功吧,再说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颢摸不着头脑,突然注意到几位将军和凤雏先生都从眷顾枪中出来了,正在高台侧后方跪着,嘀嘀咕咕不知道议论什么。
“他们好像也察觉不到我的存在?正好,过去看看他们背着我的时候说些什么。”
明颢无声无息地飘到了几位将军附近,偷听他们的心念交流。他没有耳朵,对方也没有嘴巴,听与说都是通过意念,明颢第一次觉得这种他早该习惯的感觉很奇妙。
“凤雏先生,此事真的可行吗?凭此数千之众,能够聚集起封圣所需的庞大人道之力吗?”
“就算他们对王上感念至深,无比心诚……可这简陋的仪式如同儿戏,如何能祈求来苍天垂怜,赐予王上复生机会?”
几位将军皆是忧心忡忡,对能否成功封圣没有一点信心。
“诸君曾亲历过封圣大典吗?”凤雏淡淡开口说道。
“当年帝王所尊圣人,皆是儒学大家,至圣先师一门所出,我等一干厮杀汉,又哪有资格参与,怕不是要被那些酸人骂死……啊!凤雏先生乃饱读诗书之人,莫非亲自参与过?”
“正是——所以庞某知晓,当年帝王祭祀圣人,不过是帮助其笼络天下文士,亦或粉饰太平,愚弄百姓的闹剧罢了,根本无法造就我们所需要的真正的圣人。”
凤雏不无讥屑之意地低声说道,让几位将军一片迷茫,面面相觑。
“祈求上苍恩赐?礼仪简陋就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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