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况和苏卜径直往城西而去,也无需如何问路,进入城西之后英雄山便可望见,英雄山并不高绝,只是山脚下尽是瓦檐矮房,于是显得十分突兀高大。
在山脚下买了两捆商贩自制的长香和元宝、蜡烛、纸钱等一众物什,苏卜手里则提着一个大南瓜。
走在路上,李况戏笑道:“你干嘛买个硕大南瓜当供品?一路走来香梨甜瓜不都挺好,品相总不输这个笨重南瓜!还是有什么讲究?”
苏卜并不隐瞒,道:“没什么讲究的。只是觉得冠英阁总得有人打理,既然香火不盛,每月善款估摸也不多,就想着南瓜耐放,放供桌三两天坏不了,拿下供桌来还能闷了吃。”
“你倒有心,敬完死人裨益活人。不顺便捐点银子?”李况略带调笑,也没有真觉得这位死党会往心里去。
苏卜语调平平道:“会捐赠一些散碎银子,但是我身上能调用的银钱不多,直观而言帮助不大,聊表心意而已。”
李况脸上神色有些难看,嗤笑道:“你家里人也太把你当摇钱树了吧!一个月五两薪俸,一年六十两,搁在任何一个农家,都足够买田置地安居立业了。你家倒好,不想着让你尽早退军回家娶媳妇,反而追着你要银子,你几个弟弟娶了媳妇住了新房,如今还要你为他们购置田地。就当我爱嚼舌根吧,父母对子女不该这样的!”
苏卜没有反驳,只是憨憨傻笑。
把恨铁不成钢的李况气得不行。
英雄山山势不高,占地颇广,一条陡峭斜坡通向半顶。坡路黄泥坚硬,双脚踩在上面虽然平稳,不过由于坡度不小,登山之人需要身体前倾,才能正常行走。这条路若是拉车抬轿,必定极不方便。或许又是一个游客稀少的原因。
斜坡道路将尽未尽之处,出现两条岔路,苏卜李况二人左转之后脚下地面立即平缓。两边飞檐夹缝之下有一条通道,橘黄色日光从两排琉璃瓦檐的缝隙投射下来,拉出一道窄窄的光幕,最后落在粗胚烧造的白瓷砖地上。
来往人稀,日光静谧。
檐下通道七八步尽,前面是一座七八步见方的二层小阁,门顶栏杆之间挂着红底绿字的匾额“鼓楼”。李况回头一瞧,果见方才经过的地方也是一座规模相同的小阁,匾额上则以飘逸行书书写“钟楼”二字。
钟楼鼓楼遥相对立,左首是一段向下的白石阶梯,右首是大雄宝殿。
苏卜道:“这里倒似一座寺庙,地方也敞亮。”
李况举步登阶,走向大雄宝殿,边走边说道:“这里既然是寄存将士尸骨的地方,阴气必重,用佛光祥气来超度再妥善不过。否则香客望而止步不说,这冠英阁里的一众人等,也得住得心惊胆跳。”
宝殿之内景观素简,居中是佛祖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化身,三尊佛像具有微妙差异,不过苏卜并未看出端倪。佛像前的供桌鲜花明艳,瓜碟果盘则稀少,几盏莲花油灯火苗微弱。宝殿左右空空荡荡,墙壁上并无雕刻西天诸位罗汉菩萨相随。
殿内寂极静极,除了二人脚步声,便唯有莲花灯油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响。
供桌上几盘供品罗列有序,苏卜倒不好意思将那颗笨拙的南瓜摆到佛祖清供案前。两人各拈了三炷香,又将竹筒里的菜籽油添满几盏油灯,想要焚烧一些纸钱银锭,寻遍宝殿内外,居然不见焚炉,只得作罢。
大雄宝殿右侧有一条盘旋往上的缓坡,地面黄泥加了糯米夯实,路面发硬,草木不生,大概雨天大水冲刷,也难以毁坏这段泥地。步履其上,如同踩踏坚硬山石。
苏卜和李况并肩行走,眼前的山林绿树之间,忽然浮现一抹艳丽,走近一看,原是一株等人高的花树。树身不高,然则景象蓊翳,茂叶多枝,肥厚叶片乌绿发光,杯盏大的花朵簇拥成团,如霞似火,绯红惹眼。
李况不是爱花之人,不辨此花品类,苏卜常在田间劳作,但是这类鲜艳明丽的花树不比青瓜黄豆,他也无缘得见,也极可能就是南方独有。
花树正对门,乃是黑瓦连绵如黛山的大悲殿,二人时间富裕,此间佛殿楼阁自然要一一上香礼拜,细细游览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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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堂原本设在英雄山顶峰,因为堂中收容尸骨神牌,英雄山峰顶又是定安城最高点,涉及城内风水。因此城中士绅多有异议,官府不愿违拗民意,只得拨下银两,拆去原来建物,在峰顶另竖立一尊巨大石佛和一众大小石像,改为千佛朝天,镇邪驱恶。
如今地藏堂迁居后山,规模不减反增。若论景色,地藏堂选址静中取幽,绿树憧影之中一片青黛瓦房,在定安城中名副其实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妙处。只是冠英阁为人所忌讳,无论平时还是年节吉日都是人流稀少的情形,专程造访这处“阴森”之地的游人,更是少之又少。无疑更平添了一分孤寂清远。
地藏堂造式形似一枚印章,四周围砌一道并肩高的女墙,方正矩直。
一条熟砖小道自山顶蜿蜒而下,经过绿树罗立的森林,终点抵达地藏堂矮墙门口阶梯前。这条砖路在山林深处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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