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对那卿卿我我柔情蜜意,有着一丝丝的期盼。
有留恋,便终究瞧不破红尘般般。
让司徒黛颇为意外的是,允婚的风声才刚透出,整个安家却空前地沸扬起来,就连安清奕,脚下也像装了弹簧似的,走起路来一身飘飘然,那黑亮的眸子,愈发灼烈起来。
见他这般,司徒黛心中反而生出些不悦,还有难以言说的警惕。
三两遭后,聪明的安清奕自也瞧出她的薄嗔,自发地收敛了得意之态。
自烈咏天逝后,烈家势落,安家做大,在王都之中可谓是炙手可热,门前趋炎附势者数不胜数,倒也有些聪明人,默然地旁观着。
婚期是大司寇择定的,定在三月之后,按古礼,王族婚嫁,至少三年,可大司寇进言,说十年之内,再无如此大吉大利之时,司徒沛听了,只是一挑眉,未置可否。
是时司徒黛正立在一旁,瞅了瞅父王的面色,把送到唇边的话,给强咽了回去。
夜深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安歇,整个广泽宫一片深黑,提着裙裾,司徒黛悄无声息地进了侧门,直至内室。
微光亮起,映出司徒沛端然坐于榻上的身影。
“父王——”近前一步,司徒黛重重叩头及地,“请父王高抬贵手,饶过清奕吧!”
良久,殿中声息俱无,浓重的沉寂如泰山一般,压在司徒黛的头顶。
“黛儿,”司徒沛长叹,“你何出此言?”
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司徒黛终于喊出那句压抑多时的话:“难道,为了袤国,就必须得牺牲女儿的幸福吗?”
“……那么,”打开盘坐的双腿,司徒沛抬起手臂,半垂于空中,“你觉得,父王该怎么做?”
司徒黛沉默。
“要想你们安稳且长久地在一起,安家,就必须付出代价。”
司徒黛的心,猛然剧颤,双眸不住乱转:“是,是什么样的代价?”
“你放心,父王,不会动他,但是安家——”司徒沛收住了话声,很明显,他心中主意已定。
“父王,”司徒黛再次匍倒在地,声音哀凄然,“倘若您……灭了安家,我和清奕,能幸福吗?”
“那你就想,”猛然地,司徒沛站起身来,指着司徒黛的脑门儿厉声喝斥,“看着安家灭了你父皇,灭了袤国,是与不是?臣大必欺主,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你不明白吗?
你不明白吗?
父亲的雷霆震喝,久久地在空中回响着,像一个耳光,重重抽落在司徒黛的脸上。
“父王——”终于,她抬起了头,看着那个象征着至尊王权的男人,“若您,执意如此,女儿,女儿愿解除婚约,立即脱胎换形!”
所有的斥责戛然而止,司徒沛满脸狂怒地看着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眼中的巨浪狂涛,却慢慢地平伏下去,变作一声仰天长笑——
“哈哈哈,我有后了,袤国有后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懵懂清纯,不谙世事,不晓利害,可是,当他看清她眸中的决然时,忽然明了——她懂,她什么都懂了。
她懂得幸福与权利不能并存;
她懂得有所得,就必定有所牺牲;
她懂得与其长久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
她懂得如此灭情息欲,以保天下长安;
……
尽管这种懂得,需要鲜血的浇灌,尽管这种懂得,对她而言如斯残忍,可她终究是懂了。
这是身为一个王者,所必需经历的道路。
王者,在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能将情感收放自如之前,最好不要轻涉情感,否则,误国误家误己。
黛儿,父王曾经想过,给你一世长安;
只是上苍选择了你,只是重任在肩,你,无可推卸。
你不是不能爱安清奕;
只是你不能,因为这份爱,而忘记了你自己。
女子通常,因爱而卑微,因爱而失去自己,因爱而一叶障目,不见整个沧海。
别的女子,都能纵情去爱,唯有你,不可以。
但以你现在的心智,根本不能驾御安清奕,驾御安家,驾御天下,为了袤国的长安,父王只能,替你削平所有的荆棘……
可是你,却如此强烈地表示拒绝,如此强烈地维护那个男人。
这不是错。
反而,父王很开心。
因为,你已经觉醒。
你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接下来,仅仅要看,你,如何去做。
黛儿,要想保有江山的同时,也得到一份完美的爱,那需要极其卓越的心智,极其超凡的才能,还需要太多太多的东西……或许,再经历一些事,你会明白的,可是父王,已经无法再帮到你……
司徒黛慢慢地走着,如水月光倾注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成熟女子独有的风华。
她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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