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天夜里,都卫府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晚饭时分还好好躺在房中的殷玉恒,忽然不见了!
接到士兵的传报,燕煌晔立即赶到殷玉恒的厢房,只见榻上空空,床褥叠得整整齐齐,房中器物却一样未缺。
燕煌晔愣在当场,饶是他千思万想,也断断料不到,殷玉恒竟会在这当口离开都卫府,而且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以他一个重伤之人,是如何做到的?
闻声赶来的燕煌昕,看着眼前的一切,神色茫然,缓缓地走到榻前,猛然扑倒在枕上,任由泪水簌簌而落。
“昕儿——”燕煌晔叹息着,走到她身边,右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哥哥……”燕煌昕猛地转过身来,定定地直视着燕煌晔,“给我令牌,我要出城!我要去找他!”
“这天大地大,若他真的想藏起来,你却到哪里去寻他?”燕煌晔摇头,显然不赞同。
“我不管!”燕煌昕却发了拗脾气,“就算把整个天下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他!”
望着妹妹那迫切的眼神,燕煌晔沉默了——其实,殷玉恒失踪,他心内也急,一则殷玉恒是为他才受的伤;二则,在自己辖下弄丢了堂堂一个将军,将来回朝,拿什么面目去见皇兄,还有——她?
“五哥……”燕煌昕抓着他的长袍轻轻摇晃,眸中满是哀恳之色,“你答应我吧五哥,若没有他,我活不了啊!”
燕煌晔心内一动,整个人就那么愣住了——她活不了,自己打小儿最为宠爱的妹妹,竟然为了另一个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教他……情何以堪?
“好,我答应你,”燕煌晔无力地叹息了一声,“跟我去军需库。”
两人出了厢房,一路向右,行至军需库前,燕煌晔命人开了锁,带着燕煌昕走进库中,取了三枚焰火令交予她,又解下腰间令牌,塞到她手里,沉声叮嘱道:“你拿好这两样物事,出城去寻殷玉恒,记住,千万要躲开仓颉的骑兵,若是找到了,需要什么帮助,只要放响焰火令,我会尽快带兵赶去。”
“谢谢你,五哥。”燕煌昕咽下眸中泪水,将令牌与焰火令放入腰间锦囊,旋即转身走出了军需库。
是夜,一抹身着黑衣的倩影自偏僻处的城墙上顺着长索溜下,动作敏捷地没入深浓的黑暗之中……
都卫府。
书房。
端坐于案后,燕煌晔两眼直愣地看着前方,心中好似一锅滚油,再浇上一瓢冷水,着实翻腾得厉害。
“殿下。”一抹人影从门边走进,直至案前,拱手而立。
“是你,”燕煌晔这才回神,凝目看向他,“劫营的事,都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甘渚点头,仔细凝视着燕煌晔的面色,“敢问王爷,何时动手?”
“你先下去,命众将准备齐整,听我号令。”
“是!”甘渚点头,领命而去。
生死存亡,全系于此一役,无论心中如何熬煎,燕煌晔却是不敢再分神,将所有的注意力,悉数集中到即将发起的战斗之上。
倘若他失败了,不单会身陷重围,或者战死,或者被敌方擒为人质,洪州城也会被攻下,而整个大燕更是门户洞开,毫无屏挡。
“砰——!”燕煌晔牙关紧咬,重重一拳砸在桌上,脑海中却刹那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临行之前,他最后一次去明泰殿拜谒皇兄,犹记得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明泰殿外开满大朵的秋海棠,那个女子,携着两个孩子,满脸幸福地坐在石桌旁,轻声哼唱着童谣……
他记得皇兄那无限柔情的眼神,在同他说话的间隙,不时地穿过殿门望出去,浑身洋溢着一股为人父的慈爱,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看走了眼……
离开明泰殿时,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没有理会自身后传来的,她柔软而亲切的呼声——他不敢回头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却在心中发誓,今生今世,不管发生什么,他就算拼却性命,也要保她平安,保她所爱的人平安……
所以,他不能输!就算马革裹尸,身遭死难,他也不能输!
……
浩京。
好不容易哄两个孩子睡下,殷玉瑶揉揉酸胀的腰,站起身来,窗户里却忽然吹进一阵冷风,让她接连打了几个激灵。
“这天儿,已经凉了……”她喃喃低语了一句,走到窗户边,欲伸手合拢窗扇,无意中却望见空中的月轮,泌寒泌寒的一盘,心中毫无来由地一阵恍然,当下倚在那里,竟然看住了。
一双大手从背后伸来,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亲密地搁上她的柔肩,鼻息温浅,从她颈间淡淡扫过。
“你看那月亮。”殷玉瑶不由低语了一句。
“月亮怎么啦?”燕煌曦的注意力却只在她的身上。
“月亮缺了一角儿。”
听到她略带伤感的话,燕煌曦方才抬起头来,朝空中的月轮淡淡扫了一眼:“嗯,是少了一角儿,再过些日子会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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