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陇义自认并不是个挑剔之人,但不知因为是初到异乡,还是心中有事,躺在枕上翻来覆去,却只是难以成眠,直捱熬到将近子时,方有几许朦胧睡意。
“啪嚓——”
一丝异响从窗外传来,似乎是风吹断树枝。
单陇义唰地睁开了眼,睡意全无——连殷玉瑶都不知道的是,这个她钦点的户部员外郎,不单文才过人,还身负精湛的武艺,那些平常人或许根本听不见的响动,于他而言,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单陇义走到窗边立定,敏锐目光透过窗隙望出去,却只见一片深湛的黑。
恰是这种无声无息的黑暗,让他愈发不安,仿佛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正隐伏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正当单陇义思谋着,是原地等待,还是主动出击之时,二堂的方向忽然响起一阵清脆而杂乱的铃声,接着是公差们的呼喝:“抓贼!抓贼!”
一掌推开窗扇,单陇义腾身跃出,几闪几闪便过了院墙,直至二堂,却见葛新正负手立在廊下,冷冷地看着十几名如狼似虎的公差与两名黑衣人缠斗。
黑衣人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出招极其狠厉,转眼间,便有几名公差非死即伤。单陇义微微摇头,正欲上前加入战团,却被葛新伸臂拦住。
“葛大人……”单陇义不解地看着他——难不成,他想眼睁睁地任由这些公差死去,而无所作为不成?
“你看——”葛新非但不慌,眸中甚至隐有笑意。
单陇义微觉诧异地凝眸望去,却见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变故陡生——剩余的公差们从怀中掏出一包包物事,抖开来便往两名黑衣人身上扔去。
黑衣人疑是什么暗器,不敢硬接,只是挥剑去挡,剑锋刺破包-皮,红红白白的粉末立时飞扬开来,呛得两名黑衣人连连咳嗽。
“中招了!快走!”内中一名黑衣人低喝一声,偕同同伙迅疾跃上墙,没入深沉的夜色里。
“这——”单陇义饶是聪明,此时也是满脑子糊涂。
“弟兄们辛苦了,先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明儿个到帐房处支领赏银。”葛新不及向他解释,先安抚众衙差道。
衙差们虽得了赏,脸上却未见喜色,上前齐齐施礼,然后或扶或抬,将受伤和死难的弟兄给带了出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若不是地上那一滩滩暗红的血迹,几乎让人以为,方才看到的一切,不过只是惊梦一场。
“单大人,请随我来。”葛新看着那些血迹沉默了片刻,方才低声说道。
单陇义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朝前走去,两人穿过一道逼仄的短巷,至两扇门前,葛新方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寻摸出内中最大的那把,“哐啷”一声打开铜锁。
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书墨气息扑面而来,葛新走到桌案前,拿起火熠子,点亮烛台,背对着单陇义道:“单大人,关上门吧。”
单陇义依言,合拢房门,自己也走到桌边。
在烛火的映照下,葛新的眸子亮得惊人,灼灼地看着单陇义:“有什么话,问吧。”
微微一怔之后,单陇义单刀直入:“他们是什么人?”
“恕葛某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么,看葛大人的意思,好像早知道他们要来?”
“是。”
“既如此,为何不设个更精妙的陷阱,将他们困住?”
“亡命之徒,纵然擒住,又有何用?”
“大人的意思是——”单陇义双眼一亮。
葛新笑了:“葛某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如何,不得走漏丝毫消息,不过,倘若单大人能自己找到答案,那么葛某……”
葛新说到这儿,打住话头,只是用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将单陇义看住。
好个奸狡的葛新!
单陇义不由在心中暗暗喝彩——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两个人身上,必然留下了葛新精心研制的“记号”,倘若他们就此折回“大本营”,以自己的能耐,只要细加搜寻,必能发现踪迹,顺藤摸瓜查下去,一切自然明了,而他葛新,一不曾背主欺上,二也不得罪皇后驾前,可谓是两面讨好。
尤其重要的是,他应该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并不会招致皇帝的猜疑——皇帝与皇后之间固若金汤的感情,天下人皆知,皇上之所以瞒下福陵郡之事,只是不想皇后忧心,而皇后偏执意要查此事,为的,是替皇帝解忧。
这层干系,朝中众臣们多数是知道的,只是或碍于世俗陈规,或因着皇帝的沉默,故而也选择沉默,唯有这葛新,偏打了个擦边儿球——查得出来,是你单陇义的本事,更是皇后娘娘有识人之明,查不出来,也于他葛新无碍。
“葛大人,改日再会。”想清楚这层利害关系,单陇义冲葛新一抱拳,便欲离去。
“等等。”葛新却将他叫住,从抽屉里摸出一样东西,凌空向他掷来。
单陇义探手接住,仔细看时,却是一面银色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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