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愈发地密集了。
握住她柔荑的大手,却温烫得有如火炉。
看着身旁这日益显得沉稳的男子,殷玉瑶心中竟不禁浮起丝少女的柔情蜜意。
柔情蜜意。
这样的情绪,在他们十年的相爱时光中,真是太难得了。
当初的他,霸气而不羁,通身的狂傲有如犀利剑锋,让人难以靠近,即便是婚后,最初的那些日子,他依然带着帝王天生的威仪与一份恣意,很多时候都不怎么照顾他人的感受。
后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尤其是三个孩子相继出生之后,这个男人才慢慢展示出他柔情的一面,甚至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孩子气,他脸上的笑渐渐地多了起来,素日里说话的口吻,也愈发温和,除了察觉到危险靠近,他大多数时候,显出另一种深凝与博大,有些像纳兰照羽,但又不同。
该怎么形容呢?
大象无形?大音稀声?有那么一点意思,但还不能完全道尽。
只是那股真实的幸福,越来越强烈了。
正因为是如斯的幸福,所以她才小心翼翼地,想要将之留住。
很多时候,她都不愿想以后,只愿时光凝住在这一刻,她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宏大的幸福。
下意识地,殷玉瑶不由握紧了他的手。
燕煌曦停住脚步,反握住她的,目光里是海一样的深邃浩瀚。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任由头上的雪花,细细碎碎地飘着……
远处,凌天阁上的钟声遥遥传来,殷玉瑶恍若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眼前却没有了那人,只有一片茫茫的白雪。
“煌曦——!”她惶然大喊,带着不尽的焦灼。
“我在这里——”男子醇厚的嗓音从左前方传来。
“煌曦——”殷玉瑶提起裙幅,匆匆逐去,然而所过之处,除了皑皑白雪,还是皑皑白雪。
“煌曦——”她孤独无依地站在雪地中,几至要哭出声来。
立于树梢之上的男子,双眸微凝,眸底隐着一丝碎雪般的痛色。
如果注定要分离,无论是我看着你离去,还是你看着我离去,都是一样的痛不可奈吧?
得放手时须放手。
他以为他做得到的。
可此时方知,爱到深处,情到烈时,不管放与不放,都会……比死更难受。
一步一步地,殷玉瑶走开了。
——煌曦,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殷玉瑶,我愿意。
如果结局终难完满,我只是,希望你走得……更加安心而已。
我在这里。
你便在这里。
那玄色的旋风急速卷来,深深地将她裹入怀里,他的吻热切而激烈,有如数年之前那个张皇的傍晚,他带着她藏于树间,偷得浮生半日之闲……
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咸咸涩涩地渗入他的唇齿之间。
放在她腰上的右手猛然攥紧,刹那之间,燕煌曦心中做了个决定——
师傅,对不起,燕煌曦这一生,终难超脱这一丝尘念,只怕要辜负您的教导,逆天,改命,只求与她,再多聚一年半载的光阴……
可是燕煌曦,你知道吗?好花难常开,好景难常在,即使你是帝王,也不能奢求太多……
灯光煊然,怀中女子已然安睡。
轻轻地将殷玉瑶放至枕上,燕煌曦蹑手蹑脚地起身下榻。
侧殿密阁。
“找到他了吗?”
“回皇上,他在也牧。”
“也牧?居然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以为朕找不到吗。”燕煌曦冷哼。
跪在地上的黑衣目视于地,缄默不言。
“设法传讯于他,让他来浩京。”
“是。”黑衣人答应一声,闪身消失无踪。
行至案边,燕煌曦两手撑住桌面,微微仰起头,目光落在墙上那幅用笔简凝,却仍不失细腻的画上。
画中之人,乃是他的母亲,英惠皇后,铁红霓。
而这幅画,是燕煜翔于苦闷之时,关在密阁里画就的,宫中除他和燕煌曦二人之外,再无人见过。
父皇,燕煌曦深凝的目光中,有着一丝深切的悲伤,当年,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幅画的?
是愧疚?是茫然?还是无措?
没有想到,数十年之后,曦儿竟然也品尝到,与您一样的痛苦,承受着与您一样的折磨,只不过,那时您是爱而不得,而曦儿,是爱而难舍。
爱而不得。
爱而难舍。
很多时候,都是一样的痛苦吧。
即使最爱之人就在身侧,还是欲近不够,欲远心伤——这样的切肤之痛,又岂是言语能够形容得尽?
父皇啊父皇,倘若曦儿真因这份爱,而伤了大燕国祚,伤了大燕子民,您,是否能够原谅?
室阁寂寂,没有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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