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透了些许儿亮色,洪宇便穿戴整齐至明泰殿前,规规矩矩地跪在门外。
“娘娘,”安宏慎轻手轻脚走进内殿,垂手侍立在帘幔外,“洪太傅来了。”
这么早?
殷玉瑶不由挑挑眉——昨儿一干文臣武将去后,她同着安宏慎将燕煌曦的仪容细细整理好,摆正了坐在榻上,意欲让洪宇来见上一见,说出去也好安众人之心。
只是——
对着燕煌曦左瞅右瞅,她心中仍然有些拿捏不住,倘若洪宇不依,非要得燕煌曦一句龙音,那她的麻烦可不小,这个问题要如何支应过去?
“娘娘?”见她久久不应声儿,安宏慎又唤了一声。
如今这情形,只好随机应变了,殷玉瑶心内拿定主意,微启双唇,绽出玉音:“请他入内吧。”
“是。”安宏慎应一声,出殿将洪宇引入。
洪宇进了内殿,也不敢抬头细看,曲膝跪下,对着燕煌曦大礼参拜,口内言道:“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吧。”殷玉瑶在旁言道。
洪宇抬起头来,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看向床榻之上的燕煌曦,但见他双眼微阖,神态安宁,似乎仍然在酣睡。
“皇上这是——?”洪宇趴在地上,眼中闪过丝不解。
“实话告诉你,”殷玉瑶面容一肃,平生第一次说了假话,“皇上这次在稷城,中箭负伤,此后一直在运功疗治,七七四十九天内,不得开口说话,否则前功尽弃,且有性命之虞。”
“是……吗?”洪宇虽说老眼昏花,人却不傻,对于这等闻所未闻之事,自然极难相信。
殷玉瑶却是难得的正经八百:“太傅若是不信,可前往铁太傅府,询问铁太傅。”
听她这么说,洪宇顿时不吱声儿了,他虽不如铁黎那般,亲眼看着燕煌曦长大,却也知道这位皇帝与前代帝君不尽相同,曾在江湖奇人尧翁门下习艺,会一两门世所罕见的功夫并不奇怪,更何况他亲眼看见燕煌曦确实“完好无虞”,自然不会去细察“天禅功”一节,作为三朝老臣,他所忧心的,乃是另一件事。
“不知皇后娘娘,要如何应对朝外种种非议?”他仍然跪在地上,眸含戒惧地道。
“太傅请起。”殷玉瑶亲自上前,将他搀起,眸中的神情转而恳挚,“恰值国事纷纭之际,皇上的情形实在不宜张扬,还请太傅代为掩饰则个。”
洪宇却只是紧紧地锁住眉头,沉默不语,只因他素性耿介,为百官表率,自然十分不情愿以谎言欺蒙视听,可是皇帝……
“太傅。”
缓缓地,殷玉瑶屈下双膝,跪倒于地,就像当年的燕煌曦,跪在铁黎面前一样。
“娘娘!”
洪宇大惊,赶紧退后两步,倾身伏倒。
“娘娘休要如此!折煞老臣!”
殷玉瑶却不起,只字字恳切地道:“太傅德高望重,言出必践,唯有太傅出面,才能安定各方人心,请太傅看在宗庙社稷的份儿上,万勿推辞!”
端详着眼前这个神色幽婉的女子,洪宇心中掠过丝叹息。
罢了。
殷玉瑶,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儿上,老夫拼着一生清誉不要,护你这一遭儿,但愿你持心纯正,否则——老夫必不容你!
从他的表情上,殷玉瑶已知其心意,不由略略松了一口气。
再次沉沉叩头于地,洪宇方站起身,脚步凝重地往外走。
殷玉瑶站起身来,朝帐幔外看了一眼,依稀已可见到淡淡霞光。
“老太傅!”
“老太傅!”
刚刚步出正宫门,吏部尚书陈桀,礼部尚书蒋坤河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洪宇伫住脚,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再度迈开步伐。
陈桀与蒋坤河讨了个没趣儿,却并不死心,像两块黏糕似的紧紧贴在洪宇身后,跟着他朝外走。
深吸一口气,洪宇不得不再次停下来,面对这两个人。
“皇上尚在静养,两位若是无事,还请先回吧,过些时日再递折请见不迟。”
静养?
陈桀与蒋坤河对视一眼,心里均不由“咯噔”一声响——皇帝真在静养?
可看洪宇的面色,没有半丝儿搀假,况以他素习之为人,也断断不肯以掩饰之词糊弄同僚。
蒋坤河心眼子活络,眼珠子略转了转,作揖打拱继续道:“老太傅,您可千万别会错了意,我和陈大人皆是忧心国事——您也知道,皇上亲自率军御敌,六部的公文已堆了好大一撂——若皇上果真是静养,那只能向后再推推了……”
洪宇冷冷地扫了这位貌似忠恳的尚书大人一眼,眉宇间带着明显的不屑,嗓音也沉了下来:“陈大人此言何意?六部若有公文,尽管递送入宫,皇上自会批复,何劳蒋大人忧怀?”
不想又碰了颗不软不硬的钉子,蒋坤河饶是面皮子顶厚,也不由有些讪然,复施了一礼,往旁站下,看着洪宇泰步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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