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金属铁镣撞击地面的声响儿,沓沓从远处传来。
室中两人同时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门外。
终于,身材高大的万啸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乍然看清室中情形,万啸海先是一怔,继而唇边慢慢绽开一丝嘲讽的笑,眉宇间也浮出几丝倨傲之色,端出那为官作宰的气度来,慢腾腾走进,也不下拜,像根桩子似地立着,将下巴儿抬得高高的。
“大胆!”殷玉恒一声断喝,刚欲上前,却被殷玉瑶伸手拦住。
“万大人这气色——”就着风灯昏暗的光,殷玉瑶细细地打量着万啸海,“还挺不错嘛。”
万啸海从鼻孔里挤出声冷吭。
“本宫今夜在此召见,是有件事想不明白,需万大人替本宫释疑。”
万啸海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腔。
殷玉瑶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缓缓迈开细碎的步子,在他面前来回走动:“万大人身居高位,深受英圣皇上器重,本宫实在不明白,万大人有何理由,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做,却勾连外匪,侮主欺上?”
万啸海闻言,却并不如何惶恐,反冷冷笑道:“你既知我勾连外匪,侮主欺上,如何不下令将我一刀砍了,岂不省事?”
“你以为,”殷玉瑶的面色倏然一冷,“本宫不敢砍你吗?”
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莫说万啸海,就连旁边站立着的殷玉恒,都不由猛可里一惊。
殷玉瑶加快了步速,神情微微有些激动:“若非为了国事,本宫绝不容你!”
国事?万啸海心内一动,反而敛去眸底那一丝跃动的火光,仅余深邃的凝黑。
他知道。
从见到殷玉瑶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死里逃生”的机会到了,只是这“生”到底是如何生法,值不值得他豁命去换,还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若说从前,殷玉瑶在他心中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那么从前日乾元殿生变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看得非常明白,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顺可欺。
她的心中,也自藏纳着乾坤,而且是从不为人所知的乾坤。
他们俩,到底谁的心更大,到底谁想要的更多,连他也没能称量出个子丑寅卯来,眼下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听说,”殷玉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万大人也曾在龙谷受教?”
“……是。”一串惊电从万啸海全身上下蹿过。
“本宫闻得,尧翁门下弟子,个个贤德,不是王材,便是将材,至少也是经世济民的良臣,敢问万大人,自拟为哪一种?”
“区区妇人,何言经世济民?”万啸海终于道出他压抑在心中的真言。
“是吗?”殷玉瑶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浅柔一笑,眸波生漪地道,“听万大人这口气,仿佛有满肚子治国良策,倒不妨,说与本宫听听,若万大人说得有理,本宫即刻下旨,将万大人无罪开释,若万大人说得无理——”
殷玉瑶言及此处,脸色陡转寒厉:“欺君之罪后果如何,万大人想必比本宫更明白!”
“你——”万啸海倒噎一口冷气,死死地瞪着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怎么?万大人不敢?”殷玉瑶勾勾唇,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冷哂。
“就算说与你听,又如何?”万啸海终于被彻底激怒——他自恃与燕煌曦系出同门,连燕煌曦也不是十分放在眼里,哪里容得一个女人在自己之上指手划脚,当下滔滔不绝,便将腹中所藏韬略,一一道出,“大燕自太祖以来,一直实行屯兵制,战时是兵,闲时是农,如此的确大量节约了军事成本,但也养成许多的弊端——兵卒们长期呆在一个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各自的派系与利益集团,各自为政,不听朝廷使唤,将领们倚仗军功,或只图谋取暴利,置家办业,或贪栈权力,对国家的兴衰成亡不问不闻,若拉到战场上与人对敌,却又个个贪生怕死,只想着惜命保命,何曾将百姓安危放在眼中……”
他侃侃地说着,殷玉瑶却越听越是心惊——向来军政一事,概由燕煌曦掌管,她从来不曾涉足其间,竟不想纷乱如斯。
她哪里知道,燕煌曦早在少年时期,便察知大燕军政的诸多弊端,也曾多次向自己的父亲燕煜翔进言,但无论是燕煜翔,还是燕煌曦,都情知此节重大,若无万全的计划而贸然行之,定然会在国中激起兵变,是以只能听之任之,直到现在。
现在,这块滚烫的爆炭,直剌剌地落到了殷玉瑶的脚背上。
她该怎么办?
万啸海打住话头,冷睨着她的脸色——女人,现在知道麻烦了吧?
“万大人请继续。”女子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他,刹那间已是收了所有情绪。
“若想变更此局面,必须——各个击破。”
“各个击破?”
“是,朝廷可以以封赏、赐婚的方式,笼络其中一些意志力不强,无有野心的将领,使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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