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定门的左侧,耸立起一座崭新的楼院,高高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方形长匾,只是现下用红绸遮盖,一时见不着上面写的是什么。
此际,新任四位部院大臣,及十二位书办,正齐整整地列在院门外,站在两只雄壮威武的石狮子前头,静待着圣驾来临。
“皇上驾到——”
随着宫侍们长长的传唱遥遥传来,在场所有人等齐齐跪伏在地,口中山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辇车在宫道尽头停下,侍立于车廊上的宫女掀开帘帏,一身玄色龙袍的殷玉瑶起身走出,她今日未曾梳髻,而是束发着冠,十二条微微晃动的旒珠,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凭添数分霸气。
踩着木扶梯,殷玉瑶一步步下地,沿着铺地锦衣,朝议事院的大门走去。
这是她执政以来,经办的第一件大事,心中自然是感慨良多。
直至踏上石阶,她方才转过身,两手平平展开,清亮凤音响起:“平身——”
“谢皇上。”
众臣这才起身,悄没声息儿地立定,只垂头看着地面,大气儿不敢出。
“议事院自即日起落定,职司全国九十九州、八百八十八郡吏农户工兵刑诸项事宜,凡有要策韬谋,俱从此出,望卿等衷心为国,莫负朕望,更莫负天下人所望!”
“臣等恭领圣谕!”
“吉时到——”
随着一声铩响,钟鼎丝竹之音大作,这是教坊司为庆贺议事院落成,而特意编排的,听上去古朴之中透着雄健,浑厚高雅,让人情不自禁地消去心中杂念。
乐罢,即有院臣之首洪诗炳躬身上前,两手托了个漆盘,内里放着柄青铜古剑。
殷玉瑶于玉盆中净手,这才面色肃凝地取过青铜古剑,“唰”地一声拔剑出鞘,一道寒湛湛亮闪闪的光华,顿时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举剑至门楼下,殷玉瑶两手并拢,剑锋上举,对准门楣上的方匾。
顿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禀住了呼吸,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落到她的身上。
凝气,定神,玉腕将剑挽了个花,众人只觉空中一阵风吹过,匾上红绸像被人托着,轻飘飘地飞向空中,露出匾上那三个笔力劲健的字来:
议事院。
“典成!”
顿时,院楼之前一片沸腾之声,四位院臣更是红光满面,年轻的书办们个个眉色飞动,暗暗摩拳擦掌。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单延仁不禁湿润了眼眶,无比喜悦的同时,也不由生出一种人生如梦的感慨——
是啊,人生如梦。
想当初他被困福陵郡大牢,生死未卜,那时何曾料得到,有今日这般的风光?
微微侧头,单延仁满含感激地看向立在另一侧的葛新,却见他仍板着面孔,全然没有其他人兴奋欢悦的劲头,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单延仁不由一怔,脸上的笑也慢慢地沉下去,甚至在心中暗暗地责怪自己——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居然还是没能学会他时时冷静,睿智对事的慎稳。
大人常说,若想成大事,须牢记八个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为了砥砺自己的心志,单延仁将自己关在禁室里,每日反反复复地写,自以为功夫过硬,不曾想离开禁室后,每每临事,还是无法像葛新那般从容。
唉,他不由低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还要多跟讲学大人多学学。
庆典已毕,殷玉瑶头前儿走进院门,余人按品阶遵序跟进。
进入大堂,殷玉瑶升座,又令四位院臣,并朝中同来的文武官员分两边坐了,十二位书办及一些年轻官员,分立于自己的上司身后,虽说济济一堂近百人,却鸦雀无声。
目光从这些或端方严正,或眉目疏朗,或沉稳内敛的面孔上扫过,殷玉瑶眸底泛起丝极淡的笑意——
“来人!”
殷玉瑶一声令下,即有八名大力宫侍,抬着扇大大的乌木屏风上前。
“放下。”
宫侍依言,轻轻儿将屏风落地。
“翻屏!”
随着屏风的转动,每一面上,均现出两个遒飞的大字:
第一面:吏治
第二面:税苛
第三面:兵政
第四面:经济
第五面:教化
第六面:城建
看着这十二个黑漆漆的大字,座上诸人心中均不由一紧——
看样子,皇上是打算一展鸿图,实现胸中抱负,只是,若六个方面一同着手,未免动静太大,反遭流弊所噬。
“诸位爱卿,今日言者无罪,就以上六端,若胸中有韬略者,且请逐一道来。”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视线下意识地集中到洪诗炳的身上——无论如何,他是院臣之首,又是丞相洪宇的长子,满腹经纶不说,也曾在六部历练,对于国情国政,了解得自是比旁人多。
洪诗炳情知推让不过,起身离座,敛衽向殷玉瑶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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