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怎么就没想过,只要是个人,再强,也强不过那一位去。
见他一脸怔忡,左义松心知话已点明,毋须多留,站起身作个揖,拉开椅子走了。
窗外的天黑了下去,韩元仪呆坐在椅中,只觉周遭冷风绕绕,不几时汗水已然湿透全身衣袍。
这一夜,乌云压满天空,整个浩京城格外地黑。
这一夜,城北韩府中人影幢幢,墙角的狗却趴伏在地,半声儿不敢喘。
……
为了办事方便,也为了更加用心地教导新进士子们,葛新仍然住在集贤馆的宿舍中,殷玉瑶几次说要赐他府邸,都被他拒绝,没奈何只得依了他。
这日办完所有事务,葛新步出吏部衙署大门,取道往集贤馆而去。
已近黄昏,天色很阴暗,时令已是夏末,风微微地有些冷。
沿着高高的宫墙,葛新慢慢地走着,脑子里仍然不断思索着诸多事体。
呼——
一团黑糊糊的物事忽然从上方落下,直砸向他的脑门儿!
他只来得及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便觉天灵盖一阵开山裂石般的巨痛,整个人顿时朝地面倒去,殷红的血,汩汩流了一地……
……
得知葛新出事,已将近子时,殷玉瑶从榻上翻身而起,披上外袍便直奔集贤馆。
集贤馆中,众士子济济一堂,默默无声地站立着,正前方搁着块长长的木板,葛新就安静地躺在上面。
殷玉瑶撑着门框,身体晃动得厉害,只感觉眼前这一幕,恍若噩梦。
明明昨日里,他还站在自己面前,出谋划策,满腹赤诚,忠心为国,可是转眼间,转眼间……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良材,却生遭横祸?为什么满腔抱负未得施展,却命归黄泉?
苍天哪!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任着自己恸哭出声!
可是她知道,不能,自己不能,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那么多的事,等待着她去处理。
单延仁一身重孝,跪在地上,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即使知道殷玉瑶来了,还是无动于衷。
他的双手放在膝上,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一股难言的悲愤在胸膛里冲突来去,像是一把锯子,拉磨出无数鲜血淋漓的伤……
葛新死得蹊跷。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
更蹊跷的是,任凭刑部的人跑断了腿,也查不出这桩祸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殷玉瑶下诏,封葛新为贤安侯,大礼安葬,下殡日圣驾亲临,文武百官举哀相送。
一位堪称社稷良臣的干吏,就这样去了,但刚刚启端的新政,却不能因此而停废。
葬礼结束第二日,殷玉瑶将单延仁传进了明泰殿。
仅仅只是几日功夫,这位年轻士子却仿佛突然间变了个人,昔时外露的锋芒全然收尽,眉宇之间,透着隐隐的沧桑。
是痛苦吧,是熬磨人心的痛苦,是信仰被粉碎的刻骨苍寒。
“延仁,”殷玉瑶启唇,嗓音中带着不尽的悲伤,“朕知道,贤安侯的辞世,让你分外难过,但朕不希望,你因此而消磨斗志,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应当继承贤安侯的遗志,将他未尽之事业进行到底——”
“微臣——愿听皇上差遣。”
殷玉瑶屏住了呼吸,深深地看着这数历磨难的男子——她等的,便是这句话,可是打心眼儿里说,她并不想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要培养一个可用的人材,着实不容易。
“皇上,”慢慢地,单延仁屈膝跪倒,“请下旨吧。”
他的嗓音很轻,却透着深深的坚凝。
“朕,将命你迁任吏部尚书一职,你可愿意?”
虽然,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真真听殷玉瑶说出口,单延仁仍是禁不住心潮澎湃——曾经,他无限渴望能权柄部堂,将满腔才华用以经世济民,却万万料不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这条道路,浸染着他老师的鲜血,这条道路,暗伏着无穷的刀光剑影,他,能安然地走过去吗?
“微臣……遵旨!”
带着一种从容就义般的悲壮,单延仁叩头应承。
殷玉瑶看着他,眸中缓缓地落下泪来,猛然转身对着屏风,颤抖着嗓音道:“你……去吧。”
一片湮寂之中,殷玉瑶伸手死死地摁住桌角,银牙紧咬,那些曾经的画面浮出心头——舟中论政,殿内呈策,那男子一腔为国为民之心,满怀悲悯天下之情,不料想,却是如斯悲凉的结局。
是谁?
对着眼前黑洞洞的暗色,她禁不住在心中痛苦地嘶喊道——到底是谁,欲一步一步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摧毁?
新政伊始,刚刚上任的百官之首,便横遭惨祸,往后的一切,要如何继续下去?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传禁军统领殷玉恒。”
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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